找不到祁升,就只能先找阵眼。
把“梦”碎了,困在梦里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出来。
这点齐桁一直都很清楚。
可这是他头一次没有办法冷静的去寻找阵眼。
只要想到祁升被困在了不知名的地方,要面对超出他掌控的人或事,齐桁就不住的有些烦躁。
他皱着眉头,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胸前挂着的石头。
是祁升送给他的护身符。
就连护身符都在他身上……
“这里还有另一个空间。”
姚壹壹的声音轻飘飘的从他口袋里的佛牌中传出:“我‘看’到了。”
齐桁心神一定:“带我去。”
“……一定要去么?”姚壹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别的:“那里很危险,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齐桁直接将佛牌勾出来,屈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笑容有几分危险:“小姑娘,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
姚壹壹:“……左走。”
在姚壹壹的指挥下,齐桁七拐八绕的行至了一棵桃花树前。
这桃树没有了树叶,只有干巴巴光秃秃的树枝,看着像是枯死了。
偏偏又在道观的后门,这边的建筑都有些老旧,瞧着倒有几分萧索。
姚壹壹说:“我只感觉结界在这附近,要如何进入却不知道了。”
齐桁说了声谢,随后抬手覆上了树干。
他闭上了眼睛,随后狂风以他为中心扬起,将他的头发吹的凌乱,更是将他的T恤下摆吹起,露出了一截瓷白的窄腰。
“水生木。”
齐桁微微用力,粗糙的树皮就划破了他的指尖。
这棵桃花树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吸食他的血液。
殷红的液体顺着树皮之间的缝隙向上也向下流淌,诡谲却又艶丽。
而当血液顺着枝干而上后,原本枯死了的桃花树叶在顷刻间活了过来。
无数的桃花在不属于它的季节盛开,又被风吹的掉落、在空中旋转盘旋,最后像是化作了一个难以辨别的精灵,轻轻的抚过了齐桁。
齐桁睁开眼睛,如同银河般璀璨的蓝色灵眼对上差点要覆在他眼上的桃花花瓣时,那将他困住的桃花又瞬间消散,再也寻不见踪影。
而齐桁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在他的鼻尖萦绕。
还有一声像是故意改变了声线的轻咦声,但不等齐桁去捕捉对方的声音在哪,世界就再一次明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的颈部和双手双脚都被划开了一道刀痕,不算深,但却一直没有止血。
血液顺着他身体底下的阵法一点点流淌,形成了鲜明的纹路,齐桁脚底下踩着的,也是他的血液。
齐桁皱了一下眉。
虽然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但他确信自己一开始到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并非阵眼。
因为他在那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是那个出声的人将他挪到这边来的?
那人究竟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
这几乎和当年的他齐平了……
齐桁一边上前飞出符纸打断了阵法吸食那人的血液,一边在空中画符给男人止血,心却是不住的往下沉。
很久之前,齐桁听到过一个说法。
【万物都是上天所赐,任何一个灵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而当其中一个灵的价值被剥夺了后,天道会顺其自然的选择出另一个灵去继承。】
齐桁确信自己是天道选出来的人。
毕竟他活了那么多年,只见过自己一个还算是人类却能够长生不老的人。
玄术更是他流传下来的,他有时也的确隐隐能够窥到天机。
半个师父在临死之际也同他说过,当年他去那口井里将他救出,是上天给他的指引。
半个师父说他是——半神。
那么他的陨落会不会也是天意?
又或者他的“叛逆”让上天抉择出了下一个半神,也就是现在这位幕后之人。
齐桁将躺在地上的男人捞起,确认了对方还有一线生机后,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祁升,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齐桁扫了一眼地下还在勉强维持运转的阵法,随意的将手覆在黄沙泥土上轻轻一抹,阵法就被他彻底断掉。
他眼前再度一黑,再恢复光明时,人就回到了后院里。
仍旧坐在那把小小的木椅上,耳边还是道士拿着喇叭的演说,前头还有大妈大爷们的议论声,甚至耳边还有董舫明恍恍惚惚的询问,唯独——
唯独没有祁升。
他手里仍旧是空的。
属于祁升的温度也早就褪去了。
捕捉不到分毫。
齐桁的神色在刹那间冷的有点可怕,却又很快的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董舫明:“齐桁,祁升呢?”
齐桁在心里深吸了口气:“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