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桁觉着自己就像一片无根的叶子。
在暴风中无助的承受着骤雨。
正如他所言,即便是面对这世上最邪的妖物和厉鬼,齐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他却无法敌过自己的同胞。
世子有上武术课,称得上一声文武双全。
齐桁被他摁在自己怀里,根本无法将其推开,更遑论只存在于唇齿间的战争与掠夺叫他的骨子像一个坚硬的泥块。
看似结实,实则热水一浇便化开了。
齐桁吃痛的同时,也有难以言喻、无法言明的情绪一点点在心里酝酿。
他那如同清水一般无味无色的心湖仿佛被人洒下了什么,偏生这人还要将其搅混。
齐桁品不出这是什么滋味,但他僵硬的肢体却也跟着自己的骨头一点点化掉。
等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结束后,齐桁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察觉到炽热的呼吸正一点点往下移,如同火焰一般要将他的皮肤点燃,连同血管一道烧为灰烬。
齐桁感觉到一点湿热的舔.舐,只觉自己头皮都炸开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手,狠狠的往世子的后颈砍去。
这一下倒没叫世子昏过去,只是让人清醒了几分。
齐桁敏锐的察觉到抱着他的人僵硬住,动作也全部停下,他便冷冷道:“醒了?”
齐桁说不出自己是何感受,他心里又气又恼还羞,面上却非得稳住自己长者的风范:“醒了就把你的爪子给为师撒开!”
察觉到自己正以一种强硬的姿势和力道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世子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的将头颅从齐桁的颈窝中抬起,小心的松开了齐桁:“师父……”
“住嘴!”齐桁退的离他远了点,擦拭了一下自己被蹂.躏到泛红的唇,语气冷漠到像是一把刀子,直直的往世子的心窝里戳:“出息了啊!”
谁也不晓得他究竟是说世子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还是说世子独自一人拿了他的桃木剑便进入这山林里。
但无论是哪点,这样的语气都叫世子不住抿唇垂首。
他自知理亏,却还是想求着齐桁原谅。
偏生齐桁现在不仅是在生气的边沿,更有他无法理解的感觉在他的四肢百骸里蔓延,叫齐桁烦躁到想要干脆将这座北山夷为平地——甚至还不足以缓解他的不耐。
故而在世子再一次想要开口时,齐桁回头望了他一眼。
为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心思掩住,齐桁面上的神色用冷漠来形容都是再贴切不过了的。
无需过多的言语,只这一眼,就叫世子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只乖乖的跟着齐桁,不再吭声。
山魅对于齐桁来说,并不是什么棘手的存在。
不过顷刻间他就将那些作乱的山魅处理干净了,齐桁本想顺便回头教一下跟在自己身后不做声的世子,但还没回头,又抿到了自己唇齿间飘溢的淡淡铁锈味。
又想起那一个违背了伦理道德的吻。
于是齐桁的脸色更臭,也不愿意再同他说话。
他只冷眼旁观着他将那些受难的人一个个拉出来,又用清水将其唤醒,在那些人对他感恩戴德时,世子这才终于瞧了过来。
他的目光始终是沉默的,也带着不变的、似乎藏了很多东西的情绪:“并非我将你们救出。”
他说:“是我……师父。”
中间的停顿仿佛是怕齐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训斥他,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却又还是将这个称呼喊了出来。
齐桁抱着从世子手上夺过来的桃木剑倚着树干,在心里冷笑——
小屁孩儿!
你也晓得是你师父?!
他暗暗磨牙,但只要有关唇齿的动作,都将那个吻不住的回放,叫齐桁根本无法冷静。
所以在外人都走了后,齐桁才开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世子的动作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师父……”
齐桁其实并没有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毕竟他还得解决世子这短暂的寿命的问题:“你回去吧。就在此次分道扬镳便好。”
可他的话总容易叫人误会,更遑论方才还发生了那样出格的事:“师父。”
世子只能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又一声,最终低下了脑袋,不知自己还能用和手段将人挽留:“……你不学了么?”
齐桁莫名:“什么?”
世子语气有点沉:“饺子。”
齐桁:“……”
学你妈的饺子。
齐桁心说这若不是你是我徒弟,现在你脑袋就给我拧下来当石头踩了。
要不是你叫祁升……
齐桁深吸了口气:“你先回去罢。”
他顿了顿:“我有些事。我会来找你的。”
世子没动。
齐桁压着自己的脾气:“你父母应当很担心你。还有方才……”
他到底难以启齿:“我不会因为这些事同你置气,要将你逐出师门。”
世子这才愿意走,但还是问:“那师父何时回?”
齐桁没注意到他微微咬重了的音:“不会太久。”
两人就此分别,齐桁目送了世子离了北山,到底没压住自己的情绪,手持桃木剑狠狠的往旁侧的树木上劈去。
只是桃木剑并未开刃,木剑和树干撞在一起,两方都没损失,倒是齐桁的手被后劲震得生痛,甚至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