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第二天完全没精神,活像被掏空了一样。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自己的屋喘了口气，等开工到排练室的时候发现人都到齐了。
包括那个半夜烦人的导演，看上去神清气爽,活像喝了一桶健力宝。
这次拿到的剧本的截取的《西川遗风》其中的一段，时絮也有点印象。
只不过不是很好演,是个群戏。
沈添青做了修改,删减了一些不重要的任务，留下一组人能分配的戏份。
不过她看上去太没精神了,一进去就坐在角落里打盹,沈添青难得的剧本围读在她这里失效。
孙丝绦看了沈添青一眼，桌下的手捏了捏时絮的腰。
时絮努力地睁开眼：“导演，我精神不太好。”
【孟蘅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老这样,拜托,那可是沈添青讲戏啊！！】
【孙丝绦居然担心孟蘅？？？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看孟蘅的样子活像被人吸干了……反倒是沈添青容光焕发……唉我又在乱想了。】
【我女儿好可爱呜呜呜，她真的好辛苦,大难不死还要被shǎ • bī公司拉过来赚钱！】
沈添青今天穿了件奶牛条纹的毛衣，看上去少了几分严肃,可是她本身的气质很难让人忽视,显得整个排练室的氛围就不如隔壁几间那么和谐。
“忍着。”
沈添青咬字很清楚，她平时说话都不太拖沓，不知怎么的今天还有点拖音，显得有点暧昧。
江万籁看了时絮一眼，陆青怀还在低头看剧本。
孙丝绦撑着脸，瞄了沈添青好几下，最后低下头在剧本上不知道划什么了。
时絮揉了揉眼，嗯了一声。
她看向屏幕,眼里还泛着困顿的水光，妆容虽然遮住了黑眼圈，但是疲态轻而易举。
好像确实没怎么睡。
和沈添青这种本来就不需要很多睡眠的人说，时絮实在是太菜了。
她跟此人躺在一起，柔软的床让她困得要死，偏偏沈添青闹她。
现在在灯光亮堂的排练室，她看着屏幕上的剧照。
沈添青在根据他们四个写的人物小传进行分析。
时絮也学孙丝绦撑着脸，灌了一口咖啡下去，她发现这人还是正儿八经的时候最顺眼。
她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没人知道她自己要演自己。
当年的时絮写过的人物小传厚厚一沓，多少有点笔头记忆，她本来觉得自己游刃有余，但在半夜看到沈添青投影上扫描的自己的笔记的时候毛骨悚然。
这人到底有多少她的私人物品。
我那写了导演坏话的笔记本都有。
“你照着这个理解。”
电影主角之一的沈添青躺在她身边，自顾自玩，一边还要监督时絮的进度。
如果不是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时絮还以为自己遇到的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导演。
可惜，夜光笔记罢了。
她其实没什么好问的，公孙芜和司赋的师徒关系压根没《晚风》里嫂子跟小姑子那种不清不楚的暧昧。
怎么理解都带着点旖旎。
这俩就是山一程水一程，我路过你人生的关系。
时絮看着投影，看得认真。
其实脑子里都是过去的回忆。
当年一起拍戏的小女孩长大了，还躺在她边上diy。
她那点困和无话可说拧成一团，变成手上按键机械翻页的动作，开始抱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废话。
沈添青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而且是个偏甜的嗓，偏偏整个人的特征跟甜毫无瓜葛，讲起戏来也四平八稳。
时絮更困了。
她熬得很痛苦，等排戏的时候回宿舍睡了会觉，完全无所谓直播间的人怎么看。
本来还因为上场戏对她有点好感的路人好感度又下跌。
与此同时网上悄无声息地爆出了一条音频，然后迅速窜到了高位。
#孟蘅录音#
沈添青难得尽了导师的责任，在排练室里陪着演员排戏。
孙丝绦昨天似乎被她吓到了，特别规矩，以至于她的粉丝痛哭流涕，感动不已。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林驰的电话打进来，沈添青去了室外接听。
“喂？”
林驰很少给沈添青打电话，她这人喜欢留证据，就喜欢发钉钉，还爱钉人。
晏牧雨就吐槽她跟蚊子一样。
“怎么了？”
沈添青靠着墙，她的胸口有点疼，昨天她自己都玩过火了。
“你没看消息？”
那边的女声带着笑意，一点也不着急。
沈添青：“有话直说。”
“你家孟蘅又上热搜了。”
沈添青：“你买的？”
林驰欸了一声：“我向来不掺和你的这种事啊，是她家里的事儿，好家伙，没看出来孟蘅这么凶啊。”
沈添青哦了一声：“我看看。”
陈开荠也联系过她，不过发的是短消息。
孟蘅工作室的这帮怂货，向来不敢打电话给她。
她在和孟蘅签下包养合约之前就全面调查过对方，父母离婚，父亲再婚，在s市租房生活，还生了个儿子。
如果是个体面点家庭，也做不出向女儿伸手的事。
但是孟蘅的亲爹本来就是个有前科的，当年父母离婚一是这男的有外遇，二是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连累全家，孟蘅从小到大都没稳定下来过，都是东奔西走，所以也没朋友。
当年沈添青遇到孟蘅，对方的债就没还完，算是小有名气的偶像，其实身上没几块钱。
她钱是在努力还，但依旧没用。
有些父母的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的。
沈添青看到孟蘅，就是因为对方坐在路边，那个发愣的侧脸。
时絮跟孟蘅不一样，她很少发呆，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哪怕在荒郊野岭拍戏，有树她还想上树，有溪她就玩水上漂。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喜欢跟她说话，特好相处。
她就算落魄，也不会有半点的孤傲。
孟蘅和时絮一样，身上都背着债，那年的十六岁的沈添青帮不了时絮，时絮也不要她帮，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但是二十七岁的沈添青完全可以拯救十八岁的孟蘅，她直接把人抢回来了。
孟蘅的外债一笔勾销，但是背后的家庭沈添青不想插手。
她觉得就算是替代品，也没那么熟。
她不愿意帮忙，知道孟蘅隔三差五被父亲催促也假装不知道。
孟蘅也不找她要。
所以沈添青觉得她跟时絮，到底是不一样的。
时絮的倔到后来是被社会磨砺过的那种圆滑，算不上花言巧语，但足够让人的信服。
让人觉得她可以。
孟蘅是强撑，到底还是惦记那点令人发笑的亲情，心甘情愿地被吸血。
沈添青点开热搜，听了那段录音。
“您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