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眼泪当作弱者,弱者天然没理的时代,已很少见到有人被穷追猛打后众目睽睽下流泪哭泣了。周至真情实感的另辟蹊径,为她解了燃眉之忧,但她本人却觉得自己不争气。
当天晚上与方姜视频的时候,把整张脸都蒙住了。
“干嘛?时桢姐夸你做得好,把一个受到媒体骚扰,为狗担忧的普通人表现得很好。”
蒙住脸的光头轻声说:“好个屁,脸都丢尽了。”
方姜问了问杠开,知道它情况蛮好,指标下降才略略放心。这事在网上沸沸扬扬,于她本人暂时没有实际损害,她在西北拍戏,安保做好,媒体采访不到也骚扰不到,反倒是周至,本就忧心忡忡,又被人堵在医院门口,两头不好。若非孟时桢派去保镖,把人和狗统统接走安置,又找了兽医看护,真不晓得这人会怎么样。
如果不是孟时桢再三劝阻和仅存的那点理智,方姜已经坐最近的那班飞机回家陪她。当然结果可能是被人在机场围追堵截,谁知道呢。
“有什么可丢脸的,我只觉得心疼。你把手放下来。”
“坍台。”
“没有。”方姜忽然觉得一阵烦躁,连带语气也不好起来。
周至慢慢放下手。“对不起。”她说。
“说清楚,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因为你抱我了还是因为你冲我哭?”
“我给你添麻烦了。”周至觉得这事责任在她。担忧好些天,情绪一直是绷住的,可是一见到方姜就忘了应该继续忍耐。哭倒也算了,不该抱住她。
“没有。”方姜说,“你是我女朋友,伤心的时候不抱我要抱谁。真说起来,责任在我,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人围追堵截。”
懊恼溢于言表,要不是该死的名气,该死的身份,周至何至于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出来。而她又怎么会在女朋友最需要她的时候不在对方的身边。
“不是不是,这不怪你。”
“不怪我怪谁!”
“哎,算了,怪社会好了。”怪来怪去固然讨厌,双双自责亦不是办法。周至两手一摊,“还是怪社会吧。”
方姜本觉无力,被她一说又有些想笑。隔着手机屏幕,两人相视一笑,继而又一起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