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越韬说完话之后,舒令嘉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那个瞬间,他四肢沉重,胸口发闷,差点没站稳当。
与此同时,系统的界面冒出来,角色等级的进度条竟然能稍稍后退了一点。
之前系统发布随机任务,告诉他如果能帮助明绡复生,就可以增加气运值。
这种任务即便是不完成也没有什么惩罚,但舒令嘉自己不救,还阻止别人救,就难免会被倒扣一点分数了。
景非桐就在他身侧,原本是与越韬说话,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舒令嘉身子一歪,当即抬起手来,一把便抓住了舒令嘉的胳膊,问道:“怎么啦?”
【气运值:+10】
眩晕感只是一瞬便即消失,倒是突然增加的气运值让舒令嘉稍稍意外。
他承了景非桐这个情,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一时没站稳罢了。”
舒令嘉说着,将自己的手臂从景非桐掌中抽出来,自己站定。
景非桐方才怕舒令嘉摔倒,手抓的很紧,舒令嘉这样一抽,他便顺着握到了对方的手腕上,只觉脉息紊乱,灵力虚弱,竟像是伤的不轻。
景非桐心中一惊。
他一直都知道舒令嘉身上有些内伤,但两人曾一起破了段浩延的幻境,甚至还几次交手,舒令嘉从来没有表露出一丝半点的软弱之态,以至于景非桐一直以为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年前的陈伤,在舒令嘉的身上竟然依旧如此严重。
只是很短的一瞬,舒令嘉的手臂已经彻底从景非桐手中抽出去了。
这一刻,现实与梦境仿若重叠,景非桐忽然又一次想起了那片从自己掌中滑落的一角。
他这一生,什么都有了,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想要挽留什么而不得的感觉,唯有在一次次的梦境中,他用尽全力想要看到那个人的模样,想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却终究无能为力,只余满心荒芜疼痛。
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竟然如此相似!
景非桐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念头,但最终所有的思绪还是都集中在了舒令嘉的陈伤上面。
他伤的这么重,平时有没有感觉?是服了药还是一直忍着?是治不好,还是没有好好照料自己?
怎么会这样?
景非桐大概是一时情急,抓的那一下用劲不小,舒令嘉觉得手臂都有点麻了,收回来之后甩了甩。
随即,他就被一连串加分的声音弄得愣住了。
【积分:+10】
【积分:+15】
【积分:+5】
【积分:+20】
“……”
舒令嘉惊诧地看了景非桐一眼,觉得不是他坏了,就是系统坏了。
越韬站在两个人旁边,欲言又止。
他堂堂十殿殿主之一,没有欺男霸女,仗势凌人,跑到这里浪费时间做好事,竟还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本来就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
而且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委屈的,越韬看着身边这两个人,明明他们也没说几句话,但气氛莫名微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某种排挤。
他强硬地插/话道:“舒公子,你方才说,是孟纤将明少主的身体送回了青丘?”
舒令嘉将注意力从景非桐身上转开,说道:“应该是她雇人送回去的,我先去青丘确认一下,再寻找有没有解决之道。越殿主的一番美意,令嘉也会向青丘转达。”
越韬笑道:“那多谢了。”
景非桐道:“你……这就要走?”
舒令嘉笑了笑,看了眼旁边还被捆着的段浩延,说道:“我这次追出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段浩延是否真的没死,也给我的剑灵一个交代。眼下看见他已被抓住,我也就放心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景非桐,慢慢说道:“不管师兄要做什么,我相信你都不会再把段浩延放走了,是吧?”
景非桐与舒令嘉对视着,片刻之后,才轻笑一声,说道:“自然。”
舒令嘉道:“那就好。”
越韬看着舒令嘉离开,忽地噗嗤一笑:“景殿主啊景殿主,我真是难得看你上赶着帮谁说句话,连我这个同僚的面子都不给,可惜人家不领情啊。我看你这师弟对你可是戒备的很,方才话里有话,有意思。”
景非桐没说话,只是偏过脸去,微笑地瞧着越韬。
片刻之后,越韬摇了摇头,“啧啧”两声,说道:“好吧,不说就是,左右也跟我没关系。今天真是难得发回善心,碰见一堆不识抬举的,晦气。”
景非桐淡淡道:“令尊还没有醒吗?”
越韬道:“没有,哪有那么容易,明绮不是也没醒吗?我本来还想,那个明少主会不会是我父王的血脉,但现在看来太傻了。我们家的人骨子里都有血性,应该养不出他这个脾气。”
景非桐道:“他似乎同他母亲也不大像。”
越韬叹了口气,说:“我有时候想一想,真是觉得匪夷所思,你说我父王后妃众多,明绮身为狐族族长,那更是当了几百年的情场高手了,裙下之臣更是无数。这两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结果他们之间这场情劫会如此伤筋动骨,谁能想得到。”
他感慨道:“纵无心这个人,嘿,真是厉害。”
景非桐道:“我觉得是你太庸俗了。”
越韬:“啊?”
景非桐用看傻子的表情,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越韬在他后面大声道:“哎,我说你——”
他这边话音未落,景非桐的身形已然消失,越韬气个半死,啐道:“凌霄派出来的人,都什么玩意啊!”
*
碧落宫的据点遍布天下,芜城中就有一个,景非桐将段浩延带了过去,屏退左右。
房中只剩下两人独处,景非桐在正中主位上坐了下来,毫不在意地解除了段浩延身上的缠缚咒。
这是他的傲慢,同时也是对段浩延的一种轻视,段浩延冷笑一声,索性自己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抬起头,发现景非桐一手支着下颌,正凝视着自己。
段浩延道:“师侄,你废了这么大劲抓我回来,可还有什么吩咐啊?”
景非桐看着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笑一声道:“段浩延,你害怕了。”
段浩延一顿,道:“大不了一死,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景非桐道:“我知道,纵无心精通转生造魂之术,你当初为了治段瑟的绝症,曾经用心宗典籍与他交易,这邪门功夫也学了不少。但之前死多少回都是假死,今日我不小心发现了你的秘密,怕是再死一回就真的活不了了。”
他一展手,掌中握着一枚刻满咒文的替命石,轻轻一捏,那石头便化作了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景非桐把那样东西拿出来的同时,段浩延便立刻回手在颈中一摸,然后目光陡然阴冷,怒喝一声,挥掌便向景非桐头顶劈落!
这一掌阴毒狠辣,未曾及身,周围便已然魔风大作,然而景非桐眼未眨,身未动,一指点中,指尖灵息直逼段浩延眉心。
他的招式后发而先至,段浩延猝不及防,只能回掌防守,硬生生被景非桐逼的踉跄退后数步,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景非桐坐在位置上,连动都没动。
段浩延的神色先是震骇,而后又转为恍然:“你竟然不怕魔气?”
他道:“原来你……景非桐,原来你也已经入魔?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样一个全修真界的楷模,竟然也……”
“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