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龙听着他一字一句冷漠地戳心眼,猛地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你不是听外面的人说了吗?因为我是魔女,自带噩运,谁碰着我,轻则烧房子,重则……”
说到这,她话音顿了下来。
玄策却替她说了:“重则丧命。”
听到这话,花玉龙后背打了个寒颤。
玄策见她沉默,语气却变得平常:“你是魔女,你也怕shā • rén。”
花玉龙抬眸看他:“shā • rén,难道不是罪大恶极吗?”
玄策掌心一抬,手中现出一把断水剑来:“你说,它杀过多少人?”
花玉龙撇开目光:“那都是有罪之人,不一样。”
“噢?你杀的是无辜之人。”
花玉龙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拳,指甲盖几乎嵌进掌心。
玄策:“那人,还是个孩子。”
花玉龙忽然转头看向他:“你不要再说了!”
“这就是你甘愿被封困在天心观的原因。”
他话音一落下,便看见花玉龙那双圆圆的杏眸里,浮起了水光:
“玄策,你向来都是如此,喜欢抓一个人最痛之处刺下去吗?”
玄策:“倒也不算喜欢,但不失为好方法。”
“哪怕伤人也不管不顾。”
“花娘子不也如此。”
“我跟你不一样。”
是的,他们不一样,他高高在上,是长安城最受人尊敬的仙官,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而她自己,不过是这天心观结界里的魔女,人人唾骂的废柴。
她纵使走出这大街,都要戴着面纱。
玄策看着她倔强的眼睛,竟是神色温和,道:“这不像是你。”
“你不了解我,没有资格评判我!”
玄策:“如果说,我能带你出去呢。”
花玉龙冷笑地看向他:“像上次那样,从屋顶上飞出去吗?这般不正大光明,玄寺丞,这不叫自由。”
玄策摇了摇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出入长安,随你高兴。”
花玉龙眼眸一惊:“你说什么?”
“跟玄某合作,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花玉龙活了十六岁,是第一次听旁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花玉龙看着他,玄策那双眼睛平静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你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傲娇家伙,没有骗人的兴致。
但……
“自由自在地出入长安城,虽然我想,可我父亲和师父不会允许的。”
玄策:“你自己不想改变吗?”
花玉龙:“每个人看到我都害怕,没什么意思。”
玄策:“我说的是,正大光明地,自由出入。”
听到这话,花玉龙心头忽而一颤,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你是说,让他们都不再以为,我是魔女?”
这时,玄策笑了笑:“你在意别人的看法?”
花玉龙耸了耸肩:“我不在意,但这样会影响花家。毕竟,shā • rén放火的事,我干了一半。”
玄策:“……这火,你现在不是能控制了么?”
花玉龙低头看着掌心,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总是没办法控制很多东西……”
这时,只见玄策从袖间抽出一枚金色的折纸符,递到花玉龙眼里,道:“你看了这行字,再说。”
那道符像只金色千纸鹤,停在花玉龙手心,她刚要展信——
突然,殿门外传来脚步声,花玉龙下意识抬眸看向玄策:“你、你要不要先走……”
却见他是神色淡淡:“不必,你先把符收好。”
“吱呀~”
厚重的殿门逋被一推,院内的光线跟着前拥后挤地进了来,连带着尘埃都打了个旋,似被人叫醒了。
逆着光,花玉龙看见身穿青衣道袍的师父,心头顿时一紧,但脸上还是要挂上微笑,让眼下的气氛看起来没这么糟糕——
“师父,您来啦~”
清垣朝她道:“这说的什么话,这里是为师的主殿。”说着,他转眸看向一旁身姿挺拔,站在那儿不卑不亢的玄策,脸上却是没有太多惊讶:“玄寺丞,这是来敬香,还是找人?”
玄策略一颔首:“清垣观主,玄某又来叨扰了,只是方才从花府出来,顺道经过了天心观,进来说几句话而已。”
两人对答如流,竟是一点没提结界之事。
清垣点了点头:“若是话还没说完,不妨留下来用午膳。”
一听见吃饭,花玉龙只觉肚子不矜持地咕咕回应,从昨夜到现在,她先是为二兄的事担忧,接着又说崇玄署的人来审问,后面猫妖偷袭,体力消耗不说,师父一回来就让她在观里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