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观的厢房里,花玉龙躺在床上,想着玄策说的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怎么也睡不安稳,一边想着怎么让师父放她出去,另一边,玄策所说的合作,如果是要她帮忙找出何氏小儿墓的真相,她眼下被禁足,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不知睡了多久,花玉龙只觉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喝了口水,索性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到水廊边,就看到师父等在那儿,顺着他的视线,便见水廊的另一头,是提着两道食盒小跑回来的希夷。
花玉龙不由道:“你这家伙平日里有得出观都赖到宵禁前才肯回来,如今倒是准时。”
希夷气没喘匀,把食盒一股脑放到地上,便朝师父和师姐道:“花、花家出事了!”
花玉龙一听,忙道:“呸呸呸!花家好好的!”
希夷脸丧得快哭出来了:“方才我跟玄寺丞从大理寺出来,就听路上有人说,花家的飞钱是假的,大家再不去换银子,就要血本无归了,现在、现在好多人,都挤在柜坊那里换银子!”
花玉龙整个人耳膜震了震:“假飞钱的事情怎么会被传了出去?到底是哪个混蛋传的!”
清垣一听,眉心蹙起,道:“纸终是保不住火。”
花玉龙咬唇踱了几下步子,方才睡得头疼的脑袋此刻像浆糊一样搅着,抬手敲了敲额头:“我要去柜坊!”
清垣听到她这句话,却是第一次没有立即否决,而是看向她,问道:“你去那儿,能做什么?”
花玉龙坚定道:“现在二兄被大理寺抓了,我要去帮他镇场子!”
“花家又不是没了你二兄不行,还有你阿耶。”
花玉龙:“阿耶昨夜至今都还在为二兄的事担忧,眼下又添这一桩,我怕他心里吃不消!”
“你贸然前去,也是于事无补。”
这时,希夷却忙摇头道:“不是的!师姐能补!”
说着,希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信纸,展开递给师父和师姐看:“我方才一听说柜坊出事了,就赶忙跑回大理寺,求温寺丞让我进去再见见花二兄。”
花玉龙看着那信纸上的笔触,分明是花重晏的笔迹:
“速令玉龙前去柜坊。”
花玉龙眼眸一亮:“师父!二兄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去替他镇场子的!”
果然,知妹莫若兄!
清垣:“重晏有说为什么吗?”
希夷仰了仰头:“整个长安城的人,最怕的就是我师姐了,只要她一去,那些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敢怎么闹起来,生怕惹她不高兴,钱也没得,命也没得。”
听他这话,花玉龙扬了扬柳叶眉,转身朝清垣道:“师父,来不及了,我要马上赶过去!”
希夷也满脸焦急:“是啊,花二兄最有手段,这是他现在能想到最快最好的办法,而且,他相信我师姐!”
清垣听罢,略一思忖,也罢,这既然是花家的意思,那他自然不会阻拦。
便道:“为师与你们一起去。”
一大一小徒弟齐齐点了点头。
此时天心观结界大开,师徒三人从水廊往大门走了过去,一旁的希夷说道:“是山原阿兄驾马车送我回来的,因为花二兄的吩咐,所以他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说罢,逋一出观,果然见那辆玄色马车停在道旁。
“清垣观主。”山原叉手行礼道。
“我随你们一道去,有劳。”
待清垣刚坐上马车,忽然想起件事,问道:“花家柜坊在长安城有很多处,我们现在人数有限,不可能每一处都照顾得来。”
山原:“不错,但先前为查飞钱重票之事,花府已出了规定,唯有一处柜坊能兑换旧飞钱,其他的柜坊只接受新飞钱,而眼下新飞钱还未公开发行,所以反倒好办了。”
清垣听罢,点了点头,道:“好,那现在遭到人群挤兑的柜坊,是在哪个地方?”
山原:“平康坊。”
这三个字,令花玉龙不由一惊。
南曲楼,所在的平康坊?
此刻,马车已飞驰在坊道上,所过之处集市繁华,哪怕入夜宵禁,平康坊依然是通宵达旦的热闹。
花玉龙脑子里迅速捋直线索:真假飞钱,地界纸坊,二兄入狱……最后,箭头直指花氏柜坊,而眼下这一刻,柜坊大乱——这就是那凶手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