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
玄策追上去的时候,她人已经跑出了屋外,迎风送来的,是她掌心松开的那道水蓝色发带。
他指尖绕住,将垂下的发丝束起。
花玉龙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玄策心里烦躁,抿了抿唇,方才还亲密无间,这会如何就吵得摔门而出了。
这到底谁的问题。
不对。
玄策前头万绪,最后抓住了两个字:双修。
正统的不修炼,旁门左道却学了一堆。
但想到她方才那施法的功力,却又不是她往日能达到的境界,这到底是……什么缘故?
……
花玉龙一路疾走,火急火燎地穿过崇玄署的长廊,就连竹猗与她打招呼,都险些要被燎了火星子。
山原抱着经书路过,忙护住怀里的宝贝,抬眼看向那道火红的背影,说了句:“这是谁惹着了花家的大小姐啊?”
竹猗看了眼玄策的房间,摇了摇头:“我只晓得,下回花娘子要是来了,这全寺上下,都得贴上止火符。”
山原往花玉龙出来的方向看去,说道:“奇怪了,少卿没出来。”
竹猗:“为何要出来?”
山原:“少卿追出来的话,说明是他做错事了。”
竹猗:“那要是他没追出来呢?也不能说明是花娘子做错事吧?”
山原:“不兴是她欺负了我们少卿,这会人在屋子里生闷气呢?”
竹猗一脸不相信:“不可能,花娘子怎么能欺负到咱们少卿头上!”
山原那张石头脸忽然笑了,还笑得颇为神秘:“你晓得吗,那日在南曲楼救火,我就见花娘子给少卿脸色看了,她见我衣服被火星子燎破,说要送我新布,还没有少卿的份。”
竹猗挑眉:“噢?真的吗,我不信。”
山原:“别不信啊……”
“竹猗。”
两人正小声嘀咕,没提防玄策走了出来。
竹猗脸色一僵,忙道:“少卿,有何吩咐!”
玄策敛眉:“方才花娘子送了我一匹银鳞布,你去替我去寻一位裁缝来,最好是花家的人,还得是个男子。”
竹猗一听,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是替山原红的。
而一旁的山原人都傻了。
说好的给我,不给玄少卿的?!
见玄策走了,竹猗方抬头看向山原,他人虽然没山原高,但此刻俨然一副长辈老成的姿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安慰,言语却不忘补一刀:“山原兄啊,原来你才是那个小丑。”
山原:……
好悲伤啊。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
花遇桥从大理寺天牢里出来,早有仆从侯在了门外,一见自家三公子,忙上前道:“三郎,查到了,方才四娘去的那医馆,看诊的大夫叫景逢好,这医馆里的人口风甚严,是不会透露病人的消息,因此,我在门外假装候诊时,贴耳听到了一些。”
两人边走边说,等到了隐秘处,花遇桥才示意眼前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开口。
“娘子好像是问了些关于怀孕的事情,还有……”
“等下!”
花遇桥长手抓住仆从的衣领,让他站过来些:“你再说一遍?”
仆从咽了下口水,低头道:“四娘好像说,她怀孕了……”
花遇桥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冷:“吐掉口水,重新说一遍。”
仆从快哭出来了,又道:“也、也可能不是,但我是听到这句话的,怎么回事还得问、问四娘……”
仆从话音一落,就被花遇桥手臂力道一甩,后背直接撞上了南墙,差点没吐出血来。
他抬头见主人不言不语,吓得魂飞魄散,忙道:“我、我跟着四娘,她先是去了西市花家布行,拿了店里最金贵的银鳞布,然后又去了、去了宗正寺。而且四娘出来的时候,我瞧她,眼睛红红的……”
花遇桥神色一凛:“哭了?!”
仆从想点头,又紧张地摇头,“不知道……”
呜呜呜,想哭的是自己。此刻他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窝在角落里,低着头看鞋尖,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花三郎的鞋面,但下一瞬,那双鞋已经消失了。
“你若是敢说出去,拔了你舌头!”
仆从差点跪下:“小的绝不、绝不说出去,说出去不等三郎拔掉我舌头,我就自己先毒哑自己……”
此时,巷子拐角的另一面墙边,一道白衣斗篷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外头二人的脚步声走远,他方才从内里走出,斗篷帽沿之下,只露着半张棱角冷硬的脸,一道薄唇勾了勾,道:“怀孕了?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