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雷也不再响,人站在山腰处,能看到一望无尽的灯海。
“师父,好漂亮啊。”
希夷望着那海,眼里泛着星星。
一旁的山原:“我看到少卿,和花娘子坐在了一起,好像挺开心的,但,他们,是不是忘了正事。”
希夷无奈地抬头看他:“山原阿兄,好好坐在一起看灯海,才是正事啊。”
山原:“……”
清垣:“这东海被桃花灯照亮,倒是让那些小妖魔有了顾忌,平静了下来。”
希夷松了口气:“玄少卿真有本事,还真把入了魔的师姐按回头了。这……就是大人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山原低头看他:“小小年纪,你倒是懂挺多。”
希夷故作深沉:“咳咳,略懂一些医术而已。”
清垣话里没什么情绪:“重玄署的人应该快到,你们俩在这守着,我得赶回去给花三郎救命。”
听到这话,希夷道:“师父,你不一起带师姐回去吗?”
清垣:“她现在入魔,心性不稳,若是带回长安,那可就直接坐实魔女名头了,”说着,目光瞥了眼山原,“但愿,玄少卿懂点分寸。”
这话山原听懂了:“我家少卿向来有分寸感,花娘子听他的,不会有事。”
清垣最后再看了眼远处坐在东海之滨的少女身影,最后回身走入了荒林。
——
阿陵还在想着他的话:“你不要月亮么?”
阿启仰头看天:“你笑的时候,眼睛就像月亮那般,你嫁给我,我便拥有了月亮。”
阿陵抿嘴笑了,脸颊有点热。
“凡人成亲,要有礼节,纳彩,问名,聘礼……”
阿启听到这话,扬了扬手,眸光却是真诚:“我的聘礼,便是这片东海,你要也不要?”
阿陵怔怔,自己只在凡人画本里听过“江山为聘”的佳话,没想到:“阿启,你当真要娶我?”
“当了凡人,自然要有凡人的快活。”
少女的脸笑得灿烂,阿陵看在眼里,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快乐。
破晓的光,像橘子的橙色,一点点碎开,在天边的尽头浮起,东海经历了一夜的翻滚,仿佛平静了下来。
只要太阳出现,就是新的开始。
因为这点光,人类又有了欣喜。
逃离村落的渔民们纷纷回了家园,好像做了一场噩梦,谁都不敢想梦里的经历。
而这天清晨,渔村里还来了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衣着朴素,给了一笔银子,租下了村子里一户闲置的小院。
热心的婶娘打扮也比旁人讲究,端着茶壶给他们倒水。
“这位小娘子长得真俊,眉宇英气,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说着,眼睛就往同行的少年看去:“一对佳人,怎生跑我们这儿?”
少女不爱笑,只冷冷道:“这里怎么不好了。”
婶娘一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道:女子俊是俊,脾气也是不好。
倒是一旁的郎君,更爱笑些,于是转头朝少年道:“二位租我家院子长住,不知你们……”
她说话时,目光瞥了眼少女未束的长发,欲言又止。
少女不仅脾气不好,耐心也不够:“我与阿陵,准备在此处完婚,”说着,又从随身的百宝囊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需要您布置一下房子。”
这话说得,婶娘愣了,朝对面的郎君看去,却见他低了低头,笑得,有些温柔。
???
“呵呵……”
婶娘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拿银子的动作却不疑问:“办婚事酒席,婶娘我最有经验,不过……二位可是,媒妁之言……”
少女直接打断她的话:“我与阿陵是江湖人士。”
言下之意是,一,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二,多问一句我杀了你。
婶娘心里含泪,果然富贵险中求。
“那酒席,是想摆多少桌呢?”
这回,郎君倒是拿主意了:“就请全村人来吃个饭,便好。”
婶娘眼睛顿时一亮:“小郎君,你可当真是个大善人。”
这么一比较,对面这小娘子,怎忒像是绑了人家玉面郎君来此强婚的。
少女又道:“今夜的宴席,时间赶了,但该有的礼数,不可少。”
“得嘞!”
婶娘接了桩大生意,精神头顿时足了起来:“我这就去张罗,对了,嫁衣,这个才是要紧的,二位身量高挑,我去寻秀娘过来,新做时间是来不及了,但她常年给人绣衣,知道怎么能最快做出嫁裙。”
说罢,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阿陵见状,笑眼朝阿启看去:“今夜便成婚,这婶娘竟也敢包下差事。”
阿启单手支着侧脸,脸上的柔和与方才外人在时完全不同:“阿陵怎么想着要请全村人吃饭了?”
“昨夜你把他们全吓进山里,还差点挖了人心,自然要请他们吃一顿饭,压压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