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许是多虑了,这件事儿都已经完美解决了,索额图大人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该赔罪的也赔罪了,可以说处理方式很妥当,至于太子殿下就更加是不知情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牵扯连累他们被皇上责罚吧?”红枫轻声说道。
林墨菡却并不抱乐观态度,叹息道:“怕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家族里头都少不了几颗老鼠屎呢,更何况太子殿下这样大的势力?底下的人良莠不齐,不必深查都能够想象得到,定然有不少背地里打着太子殿下的幌子招摇的……从古至今何时少过这等狗仗人势之辈?”
“这种事其实对于上位者来说也实属有些冤,搁在谁身上都是无法全然避免的,就连朝堂上也……皇上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放在过去,皇上看到这样的折子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里,但如今却千里迢迢叫索额图快马加鞭前去面圣,可见是打定主意要深究此事了。”
这样的事经得起深究吗?经不起。
就连四爷这样严苛的人,手底下的门人她都不敢拍着胸脯肯定说一定全都是正直之人,更何况太子那样大的摊子?有句话说的很正确,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来了。
这里头指定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旦被扒拉出来,太子必定名声受损,甚至万一有那关乎到人命的大事儿,这威望只怕就更加要一落千丈了,原本就开始摇晃的储君之位还能稳得住吗?
要知道,太子的支持者中汉臣和那些读书人是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的,而这些饱读圣贤书之人却往往更加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最是看不得这等污糟事儿,一旦太子沾染上这样的污名,这些人只怕难免要动摇了。
康熙是什么样的人,怎会不知这件事扯开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这态度……分明是在暗示那些盯着太子的人,赶紧的该告状告状,该弹劾弹劾。
林墨菡的心情十分凝重,轻声说道:“一旦拔出萝卜带出泥给太子和索额图招来什么祸事,太子那一脉会不会记恨我们爷?应是会的……”
纵然太子心里清楚一切不过是因为皇上想收拾他,但底下的那群人呢?就是理智上明白这事儿不是旁人的错,但情感上恐怕也不禁会迁怒吧?毕竟明面上来看,这事儿的起因就在她这个四福晋的表妹身上。
林墨菡是真犯起了愁,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么件看似不太起眼的事儿还能牵扯出这样的后续来,这些人还当真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一丝一毫大做文章的机会。
一时间,她甚至忍不住有些同情那位太子殿下了,底下明的暗的无数人对他虎视眈眈,抓住一切机会搞事想要将他扯下来,偏上头那位原本宠着他护着他将他高高捧起的皇阿玛也变了心,帮着别人一起对付他。
太难了。
也难怪历史上这位太子殿下到最后几乎要被逼疯。
林墨菡这样一个没什么政治敏感度的内宅女子都能看得出康熙此番言行中的暗示,那些个老奸巨猾的朝廷官员又怎会不懂呢?
一听到皇上千里迢迢召见索额图,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摩拳擦掌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收集一切太子一脉的罪证,每日里飞落到康熙面前的折子不计其数,等索额图赶到面圣之时,那弹劾的奏折几乎都要将御案给淹没了,说是堆积如山也不为过。
倒也并非说太子手底下的人真就全都那般不堪,只不过属于太子一脉的追随者基数本就极大,再加上这些弹劾之人是生怕事情不够轰动,哪怕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拎出来洋洋洒洒一堆批判之词,于是最终就造成了这样一副景象,不知情的乍一看还以为太子那一脉真就那般乌烟瘴气呢。
当然了,这其中也的确有些人犯的事儿还不算小。
索额图乍一看见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妙,这事儿无法善了。
果不其然,他这才一跪下就被劈头盖脸喷了个狗血淋头。
索额图却也不敢反驳什么,只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任凭帝王发泄怒火,可谁知骂到最后话里却捎带上了太子。
“朕的保成幼时分明最是乖巧温顺的孩子,都是你们这些猖狂跋扈目无王法的混账东西带坏了他,你们该死!”
这话乍一听仿佛没什么毛病,但一句“带坏”却分明是给太子的品性盖了戳,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太子已经“坏了”?甚至原本不过是底下的奴才放肆的行为,皇上这话却显然是不肯叫太子脱身了。
索额图顿时感觉一盆冰水泼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真真是透心凉。
“皇上!太子殿下是皇上一手养大的,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是被文武百官以及黎民百姓所认可并赞美的,迄今为止从未有过任何出格言行,堪称众皇子之表率……”
“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他了?”康熙微微眯起了眼,却也挡不住那双眼里射出的寒芒,“朕的太子自然是众皇子之表率,只是奈何身边却尽是你们这等混账东西,尤其是你,索额图索相!活生生将朕的太子给教歪了!”
索额图一时之间也失了言语,皇上这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锅扣死在太子的头上,让太子干干净净的名声染上污水。
或许朝堂上的人能够看得出来皇上的用意,但是民间呢?黎民百姓不会知晓其中内情,只会相信帝王的话,相信太子是真的被他们给教坏了!
只有叫天下人都开始怀疑太子的品性,皇上才更方便对太子出手,而他……曾经权倾朝野威风赫赫的索额图索相,只怕也是要被皇上钉死在耻辱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