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古哲现在在做什么呢?”
阿雾想了想:“公主殿下,您要是真的想见古哲护卫,您可以进圣庙啊,就以拜见圣主的名义,您好歹也是公主,圣主总不可能把您拒之门外吧。”
“这个办法好,我现在就去。”兰妲说干就干,立刻坐车前往圣庙,结果还没靠近大门,就被银甲卫拦下了。
“在下兰妲对圣主敬仰已久,今特来拜见,还请通融一二。”
厚重的大门打开,一个白皮肤圆圆脸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他笑眯眯的躬了躬身:“公主殿下,您请回吧,圣主正在闭关,任何人都不会见的。”
兰妲往他身后的圣庙瞟了一眼,她看到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延展向未知的远方,有一种空灵而神秘的意境。
兰妲对门内的世界越发好奇了,她想,此刻古哲就在这个门内。
“打扰了。”
白虎一直看着兰妲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笑眯眯的转身走进了大门,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尘世的一切喧嚣。
兰妲走出了圣庙所在的大街,这里方圆两公里之内荒无人烟,兰妲并没有直接回城中心,而是绕着圣庙往南而去,她想,这圣庙再大,总会有个尽头吧,但是兰妲走了半个小时,还没看到尽头,她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圣庙到底多大啊。”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片雪松林,兰妲不敢再往前走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片神秘的雪松林里,可能会有危险。
“公主,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很可怕。”阿雾小心翼翼的说道。
“怕什么,青天白日的,会有鬼吗?”
话音刚落,从雪松林里吹出一阵风,阴飕飕的,吹的骨头缝儿里都是凉意。
兰妲拉着阿雾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去几公里,累的筋疲力尽的瘫在地上。
冷汗黏腻的贴在湿透的衣服上,浑身都不舒服,兰妲白着脸,“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兰妲扶着阿雾缓缓的走了,两人走远后,暗处两个银甲卫现身。
兰妲不知道的是,如果刚才两人踏入雪松林,那就将再也走不出来。
兰妲沐浴过后,坐在镜子前发呆。
阿雾拿着个请帖走进来,“公主,刚刚送来的。”
兰妲打开看了一眼:“国后的生日宴会,邀请我前去。”
“那公主您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兰妲勾了勾唇。
“不然岂不是不给国后面子,我现在寄人篱下的,再不长点眼色,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
兰妲合上帖子“国主重病,不知是真是假,两个王子的争斗日渐激烈,我已身在局中,只能自寻出路了。”
话落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阿丘王子愚蠢自大,桑落王子城府极深,两人各有依仗,不管谁赢,她都落不得好。
当初是国后发出的联姻请求,想要为儿子寻求外来的依仗,谁知愚蠢的阿丘王子一来就把路走窄了,而桑落王子这边,实力强大,完全不需要一个异国的公主来巩固势力。
她现在的身份,不尴不尬的。
其实目前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主动投靠桑落王子,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只能一辈子被人拿捏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因着国主病重,此次国后的生辰宴并未大办,只是请了相熟的贵妇名媛到宫中一聚。
兰妲到时,人已经坐齐了,那些名媛射过来的眼神,几乎想将她抽筋剥皮。
国
后微笑道:“兰妲,你坐到我的身边来。”
兰妲直觉不妙,国后笑的未免太热情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跪坐在国后身边的位置上。
国后热情的拉着她的手:“我听说前几日你和南惜那丫头闹了点不愉快,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不坏,就是被宠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国后朝着席间招招手:“南惜,你过来。”
南惜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来。
国后握着两人的手:“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有隔夜仇呢,你们年龄差的也不多,应当能成为朋友的。”
兰妲笑道:“姑母说的是,我年长南惜妹妹几岁,如果南惜妹妹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姐吧,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如果能有南惜妹妹这样的朋友为伴,是我的荣幸。”
国后看向南惜。
南惜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我阿母只生了我一个,你可别乱攀亲戚。”
“南惜。”国后眼含警告。
南惜抿抿唇,头扭到一边去。
“桑落王子到。”
随着唱和声,身着白袍的桑落王子走了进来。
年轻男子眉目俊朗,气质圣洁高华,犹如九天之上的月亮,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刹那间,满座女眷眼神激动起来,就连刚刚还满脸不忿之色的南惜眼底都露出了痴迷。
国后眼角的笑意泛着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给王子赐坐。”
“国后,圣主遥祝您千秋,特进献宝物一份。”
桑落王子命人将东西抬进来。
四个护卫抬着一个蒙了黑布的东西走了进来,桑落王子缓缓揭下黑布,只见满室华彩,惊呼一片。
这是一棵半人高的天然红珊瑚树,美的不可方物,见惯了宝物的兰妲也不由得惊艳。
国后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圣主有心了,替我谢谢她,为王子赐坐。”
桑落王子在国后下首的位置坐下。
“圣主近来身体如何?”
“劳国主挂念,圣主一切安好。”
“那就好,圣主是我们国家的未来,只要圣主好,便一切都好,如此我就安心了。”
端的是一派慈善和气。
只有兰妲嗅到了这其中的机锋,她想今天肯定得发生点什么事。
果不其然,国后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身上,兰妲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说起来,兰妲为维护两国和平而来,是阿丘没有这个福气,倒是桑落王子一表人才的,和公主实为良配,不知你们何时准备举办婚礼?”
“啪”南惜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她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兰妲。
桑落王子起身,拱手回答道:“在父王身体康复之前,儿子不会考虑这些事情,还望国后谅解。”
“真是个孝顺孩子,倒是可惜了兰妲公主,大好的年华白白蹉跎了。”国后的语气颇为遗憾。
兰妲心想,国后到底什么意思,她会那么好心撮合自己和桑落王子吗?
这其中肯定有诈。
南惜笑着重新倒了一杯酒,“兰妲姐姐,之前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罪,这杯酒,您一定要喝下,不然就是不原谅妹妹。”
兰妲看着南惜手里那杯酒,眸光凝了凝。
南惜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难道刚才兰妲姐姐说的话都是哄骗我的吗?姐姐贵为公主,是妹妹高攀了。”
“哪里的话,我喝还不成吗?”兰妲接过酒杯,当着所有
人的面喝了下去。
酒是果酒,度数并不烈,满嘴的果子清香。
兰妲把杯子翻过来,示意自己喝完了。
南惜脸上露出笑容,“姐姐爽快。”
南惜昂头干了一杯酒。
桑落王子安静的坐着,上首国后看了他一眼:“王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桑落王子起身回道:“饭菜很好,只是儿子近日胃口不佳,劳国后记挂。”
“身体重要,王子一定要保重身体,等会儿宴席结束,母亲遣一位国医前去行宫给你看看身体。”
外人一看,这是多么母慈子孝的画面。
兰妲揉了揉额角,面色出现一丝醉意,国后赶忙说道:“公主的酒量未免太差,快将公主扶下去歇息歇息。”
一位侍女走上前来,搀扶起兰妲公主走入了内间。
兰妲知道那酒里肯定掺了东西,她的酒量不可能喝了一杯果酒就醉了。
兰妲想,国后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一定要稳住。
侍女将她扶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子,摘下头上的王冠。
兰妲浑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任凭对方摆布。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一串有些错乱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睁开眼,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男人就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双漆黑的眼珠里,漠然的没有半分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这一瞬间,兰妲迷蒙的思绪瞬间清醒过来。
意识到什么,她脸刹那间就白了。
“桑落王子,您怎么在这儿?”
王子依旧是一身的月朗风清,他轻轻启唇:“公主是个聪明人,不如猜一猜?”
兰妲苦涩一笑:“在今日之前,我是想着投靠王子的,现在看来,王子并不需要。”
桑落王子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良久后,他道:“公主有什么遗愿?”
有什么遗愿?
兰妲眼神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一面。”
桑落王子挑了挑眉:“古哲护卫?”
兰妲眼角留下一滴泪,脑海中回忆起的,竟是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只要再见他一面,今生我死而无憾了。”
桑落王子感叹道:“公主是个痴情人。”
痴情又有何用,她堂堂一国公主,竟会以如此憋屈的方式死去,实在太丢人了。
这个时候她也想明白了,今日这个局,她必死无疑。
国后以她为饵诱桑落,桑落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两方人马以她的命为棋子互相争夺。
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这时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兰妲看到桑落王子身影一闪,消失在珠帘后。
“兰妲你这个贱人,妄想做嫁给王子的美梦,我要杀了你。”南惜挥舞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兰妲此刻看着南惜,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南惜也是两方棋盘上,一个马前卒罢了。
作为女子,她们永远都是被牺牲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