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换衣服穿鞋,季殊来到客院的厨房,只有刚起不久的阿冬婆和胡春婶在忙。
“先生,您怎么了?您的鞋带没系。”
胡春婶看向季殊,目光落在季殊因为过于匆忙而忽略的运动鞋鞋带上,在她犹豫时,阿冬婆已经上前半蹲下身就要帮季殊。
“不用,我自己来。你们看到阿乔了吗?他不在房间里。”
阿冬婆没坚持,而是起身搬了个凳子给季殊坐下重新穿鞋系鞋带,她更为了解云乔,“那肯定去山里找菇子去了,您一会儿回屋看看,乔哥儿肯定给您留纸条了。”
阿冬婆对云乔早起消失不见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季殊仔细回顾,他确实没留意云乔有没有给他留纸条。
他也不坐下系鞋带,而是又回房间去。
他们房间的唯一的桌子上,水杯压着一个纸条,的确是云乔留给他的。
后山采菇,冯铮焦志河随行,勿忧。云乔留。
季殊看了眼刚过六点的时间,也不知该恼云乔不叫醒他,还是该恼自己生物钟失灵,这么睡过头了。
事实是云乔四点半就起来了,叫上刚起来换班的冯铮以及不愿意回去睡的焦志河,他们三人进山,采菇和摘野果,满足昨晚众人没吃尽兴的山菇乱炖宴。
西隍山因为西隍寺和西隍镇的人际活动,周边大型野兽是不存在的,蛇虫这些云乔有应对方法,不会让自己和冯铮他们受伤。
六点半左右,云乔三人归来,他们身后的藤编篮都装满了,可食用的山菇和野果野菜外,还有一些顺路采到的草药。
云乔三人将自己包裹到只露眼睛在外,热是不热,但因为运动都已汗湿了速干衣好几回了。
“放这儿,你们先去洗澡。”
云乔和冯铮焦志河说完,才放下自己的那一筐,然后脱去外面逃的雨衣长靴、棉手套、头巾脸巾这些,有些是他和寺里经常进山的僧人们借的,此行也有他们为伴。
采了没一小时,还遇到更早上山来的山民,云乔也从他们那边收购了一些。
“是。”
冯铮焦志河应了话后,转身往浴房那边去,脚步一顿,他们朝季殊问好,“先生早。”
季殊点头,然后脚步继续朝云乔走来,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等等……”
云乔阻止不及,已经给季殊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我生气了。”
“啊?”
云乔眼睛眨了眨,然后抬起还算干净的手背往季殊脸上抚了抚,“真的吗?我摸摸看。好像是真的……那季先生要怎么才消气?”
季殊在等云乔的半小时里已经先后数次下定决定,这次好和云乔好好谈谈,“为什么不叫我……”
“你昨晚没睡着也没叫我。”
云乔理直气不壮地低下头,继续将汗湿了的速干外套拉下拉链,挣出怀抱后,他拉过一下子就质问不下去的季殊到他们房间前的廊道说话。
“你需要补觉,我睡够了溜达着没事儿就进山去了。”
在西隍寺跑步遛马种地的早起活动都没了,昨儿的书也看完,疗养院的事务没带来,云乔就真觉得有点无聊,然后才打起山里鲜菇的主意。
“吃颗糖,别生气了好不好?”
云乔主动抱住季殊,贴脸蹭蹭人,温言哄着。
话说,他一点都感觉到季殊话里对他生气的味道,倒是季殊自己郁闷得不轻。
“你有受伤吗?”
季殊从郁闷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仔细观察过云乔的脸,再是云乔的手和裸着踩在木板的双脚,下一刻,他把云乔拦腰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他竟然没发现云乔脱了靴子后就光着脚丫子的。
云乔被抱得猝不及防,但也没抗拒季殊的动作,而是主动揽住了季殊的脖子,再先伸手把房门推开。
季殊把云乔放到床上,又再出房间,随后他端来了一盆温水放到云乔脚边。
他蹲下身来,抬着云乔的脚放到他试过已经不烫人的水里,再动作生硬地帮云乔洗脚。
云乔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姚家那些已经模糊忘却的记忆不算,他记得的就从来没人帮他洗过脚。
他的自理能力一贯很强,从孤儿院到司家,或许还是没什么安全感,他更愿意自己去照顾别人。
可在季殊眼里,更需要照顾的一直是云乔,季殊也一直将云乔摆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生气舍不得,现在更是忍着郁闷,努力控制着力道在帮云乔洗脚。
云乔的脚并不怎么脏,踩地板的那点灰洗掉后,就恢复干干净净,白白嫩.嫩了。
季殊起身去行李那边找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云乔把双脚擦干。
他俯身要端水出去时,给云乔拉住了手腕,再缓慢靠近勾住脖子。
季殊抬眸看来,云乔的脸已经凑得很近,他们的鼻尖轻轻碰到一起,云乔再偏了偏头。
一致偏凉的唇挨到了一起时,云乔闭上眼睛,遵循心底的悸动,缓慢而又温柔地舔吻过季殊的唇,再试探性地深入了一点时,便得到了季殊的回应了。
五分钟后,云乔脸颊红红地结束这个吻,呼吸略有不畅,但所谓恋爱的甜蜜,他清楚清晰地感受到了。
季殊跟着睁开眼睛,他蹲着的脚少许程度地发麻,双手拽着床单太过用力而微微发酸,但都不及他嘴唇和心头酥酥麻麻的感觉有存在感。
“把水倒了,去吧。”
云乔坐直后,一根指头在季殊的肩头敲了敲。
季殊往后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再端起水,临出门又被鞋子绊了一下,所幸他有常年锻炼的肌肉本能在,没真摔着。
云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有季殊这更不如的反应在做对比,他就觉得他这个“点火人”可以适量更淡定点。
厨房里,前后几分钟再见季殊,胡春婶也终于能和阿冬婆一样把心放回去,跟着白白担心确实没必要,季殊和云乔就不是会吵起来的人。
“这汤您端进去让乔哥儿喝了,祛湿驱寒的。”
阿冬婆把托盘放到季殊手里,她再拉着胡春婶去处理云乔采回的那些已经检查过数次的山菇。今儿早上和中午的两顿已经不用担心大家没胃口,适应不了寺里的斋菜了。
季殊端着姜味儿很浓的热茶回到房间时,云乔抱着衣服出来,正要往浴房去。
“阿冬婆说先喝茶,祛湿驱寒的。”
季殊瞄一眼云乔,再双眸亮晶晶地看来,把阿冬婆的话转达了。
云乔点点头,腾出一边手端起茶吹了吹,再小口小口地喝干净。
季殊端着空碗,继续尾随云乔到浴房那边,冯铮和焦志河刚好洗完出来。
“你们回去补个觉吧,吃早饭时我让李叔喊你们。”
“好的。”
冯铮二人点头后,抱着自己脏衣服略略加快脚步离开这边。季殊的面色已经比之前他们刚回来时好多了,但不保证季殊不会另外找他们二人“秋后算账”。
云乔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季殊,“是我的主意,和他们无关。”
“你……还生气吗?”
“不,”季殊语气生硬地回答,他跟云乔过来可没有一点要继续追究不放的意思,纯粹就是舍不得云乔,想继续和云乔待着,就算一会儿要隔着浴房的门也行。
“你说的对,我也没叫你。”
所以,客观和主观上,季殊都没理由继续和云乔生气。
“嗯。”
云乔点点头,双眸微微弯起,再看一眼季殊就返身进入浴房里。
十分钟,从头到脚洗一遍后,他从里面出来,季殊还等他。
季殊手上的空碗给路过的李胜帮忙带去了厨房那边。
“你几点醒的?”
云乔问着季殊,拉过季殊的手把了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