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躺平的日子,赵画船甚是舒坦。每天就是呆在自家小院子里,吃吃喝喝,连带着大黄也享福。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些莫名的情绪上头,又或者断片的记忆涌现,但并不妨碍自己眼下的生活。
可单身的时光总会过去,就像晴天不会一直赖着不走,偶尔也是有阴天。
这天早起就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声,它将会携走残冬最后的寒意。
吃了早饭,也无事可做,赵画船只能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远处山川烟雨迷蒙的景色甚好,磨着手里的砍柴刀,哼哧哼哧。
时间都在磨刀石上淬去,雨越下越小,最后都归隐于天地,化成缭缭云雾,缚住了连云山脉,绵延不知几千里。
磨好了刀,准备收鞘。只听见门外吱呀一声,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画船,有好事来啦!”
那中气十足的粗犷嗓音一听来人就是赵大牛。
自己抬头望去,赵大牛朴实的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像是有什么好事。咦,他后面怎么还跟着一位小姑娘。
进了屋,两人沾了一身烟雨,有些寒意,可也挡不住赵大牛那跃跃欲试的炽热眼神。
“什么好事能值得你冒雨前来,还带这位小妹妹,就算是你亲戚,也不怕给人弄感冒了。”
赵画船从厨房端出煮好的姜茶,一人一碗驱驱寒气。赵大牛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趁热喝下。
“还是你煮的姜茶好喝!”
“舍得多放点糖就行了呗!”
赵画船白了赵大牛一眼,而后笑着把手里的姜茶递给了那位怯生生的小姑娘,她似乎有些怕生,没有马上接。
“很甜的,一点都不苦!快喝下去,不然会感冒的。”
赵画船眉眼温和地说完,小姑娘才伸出手捧过粗瓷碗小口小口地抿着。小姑娘眉毛一展,看样子有被甜到,僵硬的小脸上有了些暖意。
趁着喝姜茶的功夫,赵画船才小心仔细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小姑娘。
身量不高,十分瘦弱,才堪堪到自己的胸口,估摸着年纪尚小,十一二岁左右。身上穿着的是最次的褐麻衣,扎着蓬松的羊角辫,鞋子都是泥泞不堪的。除了小脸还算干净外,一身的装束有点像乞丐!
赵画船赶忙将赵大牛拉到一边,压着嗓子斥问。
“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姑娘!带到我这里做什么,我可不帮你瞒着,大娘知道了一定仔细你的皮。”
现在的赵画船脑子满满地都是小姑娘被赵大牛给骗了过来,还想让自己守住口风。
虽然小姑娘现在年纪尚小看不出美丑,但就凭着那双纯澈明亮的眼睛,就知道以后长相不赖。
难道赵大牛想要一个童养媳!这在穷苦农家是非常常见的事,甚至有人专门拐卖小女孩到别人家里做牛做马。这就是他说的好事!哼哼~
赵画船看向赵大牛地眼神逐渐不善,犀利的目光刀刀剐在他的脸上,势要赵大牛讲个明白。
“别别别!干嘛要这种shā • rén的眼光看我,我可没做什么坏事!”
赵大牛陡然觉得一股恶寒从背脊骨上窜起,连连摆手远离冒黑气的赵画船。却被对方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我说还不行了嘛!她可不是我拐来的,是正当途径买来的。”
“买来的!”
赵画船声量突然放大,眉毛倒束,简直要烧着了一样。
这也惊到了一旁的小姑娘,她小心地把碗放了下来,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门沿口,犹如一个鹌鹑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买人干什么!难道你家还缺使唤的丫头!”
赵画船也顾不得不安的小女孩,严声厉词逼问赵大牛,在自己看来这是很不可饶恕的罪责。
“还不是看你过的太孤零了,我娘说给你买个媳妇,你不会以为是给我买的,这锅我可不背!”
赵大牛想通了源头马上解释。
“给~给我的!”
赵画船一时语塞,震惊感一下子掩盖住愤怒感,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机械般转头看向门口的小姑娘,赵画船眼中再也不是温和的神色,眼角眉梢仿佛都沾染了屋外的春寒。
小姑娘被赵画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后退,单薄瘦弱的肩背抵在被雨水打湿的门板上,瑟瑟发抖。
“你吓着人家姑娘了,好歹她也是你以后的娘子啊!”
赵大牛也没想到赵画船反应这大,但还是挺身挡在小姑娘的前面。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我的事你们不用管!”
赵画船冷着脸,语气异常的不近人情。
“你!对,是我多管了闲事,闹得两边都不讨好!是我这个傻蛋,自己都没讨媳妇还来帮你这个冷心鬼。”
“既然你这么说,兄弟我不为难了你。我马上就把她带走,反正只是先给你看看,牙婆都没走远,指不定还追的上。”
“小姑娘别怪我狠心,是他不要你的。他这般凉薄的人你跟了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大不了再卖一处好人家,反正也不差着一次了。”
赵大牛也是恼上了头,似乎在为赵画船的狠心置气,说着就要扯着人家的手拉出门外。
可是原本还瘦弱生怯的小姑娘却奋力挣开了赵大牛地牵扯,直愣愣地冲回在赵画船的身前才止住了脚步,明亮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水雾,叫人看了有几分心疼。
“大牛哥你不是说会帮我找个好人家,能吃饱饭,不再挨打。我不想再被牙婆卖一次了,如果这次再没人要我的话,牙婆说就要把我送去勾栏,我真的不想去那里。”
小姑娘颤抖的嘴唇哆嗦着,想必是费尽了所有的勇气。小脸也是刷白毫无血色,仿佛被裁定命运的羔羊,无奈也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