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被损毁,连内部保存信息的中枢芯片也不知所踪。
江既遥难道在主脑房检索时发现了什么,凶手才会这么急不可待的对他下手,然后再拿走芯片?
想到这,洛桉赶紧把昨天姜沉交给他的一袋子江既遥的随身物品拿出来,里面有通讯器、光脑、签字笔、水杯、肩章、工作证、一枚他们的婚戒,还有一套从现场找到的被撕裂的制服。
应该是异变体被挖后,维持不了人形,变成巨龙时把衣服生生撑裂了。
整件制服几乎面目全非,一堆碎片被打扫出来放进密封袋里,上面还依稀可见一些沾上的尘土。
洛桉拿起密封袋看了眼,黑白相间的司法部制服,可惜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他穿了。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目光一顿,捏着袋子凑到眼前,这样看不明显,可是对着阳光的时候,可以看到一块黑布的面料是反光的,而司法部的制服都是哑光材质,那块碎片在一堆不反光的布料中格外显眼。
发现这点后,洛桉迅速找了一张无菌纸铺在桌上,打开密封袋,把所有碎片都倒出来。
终于找到了那片反光的黑布。
他用镊子夹起来,再次与其他布料做对比,发现两种材料的纤维都不一样粗。
上面有收口线,好像是从衣领上撕下来的。
洛桉把布料中间的皱褶展开,惊喜的发现这块布里的一角还沾染着一块拇指盖大小的血斑。
他迅速找袋子,把这块布料密封进去。同时脑子里开始模拟当时的案发情景。
当时凶手将刀子刺入江既遥的后颈,江既遥反应过来立刻伸手去攻击他,在抓紧凶手脖子时,被凶手向后一步挣脱,但衣领却被江既遥扯下,而且脖子上还受了伤,才会留下这块血斑。
如果真是这样,直接把这块血迹的DNA提取出来,再跟帝国的血本信息库做对比,很快就能找到真凶。
洛桉拿着样本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下脚步,他看着手里的碎布,慢慢展开一抹笑容。
*
“我找到证据了!”
洛桉拿着密封袋走到法检科办公室,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宣布这个好消息。
刘显意不在,只有沈渡、易文杰和两个安全员,听他这么说,两人都站起身。
易文杰看着他手里的密封袋有些疑惑:“这什么东西?”
洛桉:“昨天姜沉交给我一袋江既遥的随身物品,其中有一件司法部制服,但我在密封袋里发现了一块不属于制服的碎布。”
他扬扬手,露出一丝微笑:“而且上面有一块血斑。”
原本接二连三的意外,已经让大家消沉已久,洛桉的发现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易文杰激动的从他手里接过碎布,前前后后看了眼:“这布还真跟咱们制服挺像的,洛桉你心真细啊。”
洛桉莞尔:“那是自然,细节决定成败。”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不过我待会还有事,文杰你和沈哥,你们谁待会有空帮我提取一下血迹的DNA,如果不是江既遥的,那就只能是凶手的,等结果下来我再去申请跟血本信息库做比对,很快就能把这个人筛查出来。”
易文杰刚要点头,沈渡也走过来:“我来吧。还有两小时,我的速度刚好能赶在下班之前。“
易文杰知道沈渡解剖化验方面都比较在行,而且操作起来也确实比自己更老练,既然他都这么说,也只好把密封袋给他:“那好,给你吧。”
……
下午三点,洛桉外出回来去了一趟地下冷库,本以为这个时候沈渡应该在实验室做实验,结果进去时,实验室门是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而且照明灯还没关。
洛桉伸手关掉开关,不禁皱起眉,这明显不符合沈渡的习惯。
不一会易文杰也进来找沈渡,进来一看却只有洛桉在,有些奇怪道:“怎么就您一个,沈科长呢?”
洛桉:“我也刚进来,沈哥好像有事刚出去,我在这等他一会。”
易文杰了然点头,洛桉迫不及待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事关这系列shā • rén案的真凶,这次要是真能找到他,也算是给老大报仇了。
因为他们也一样,就刚才姜沉还给他夺命连环Call,问了好几遍DNA检测报告有没有下来。
两人等得无聊,也在地下冷库走走聊聊,易文杰来这的时间比他要长,对很多样本的背景了解也比他更丰富。
而且洛桉发现,他这个人虽然平时话密,解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仔细听说的都是关键点,而且语言风格幽默诙谐,让人听着笑话不知不觉就把信息吸收进去。
洛桉有些意外,同时也不吝啬的赞许道:“你口才真不错,要是上次开周会由你主持,我肯不会睡着。”
易文杰笑了笑谦虚道:“您过奖。其实我这也是练出来的,在当法检员之前我是前法检顾问,经常要回答客户问题,久而久之嘴皮子就磨开了。”
“法检顾问?”洛桉之前也有所了解,好像比法检员的薪酬要高,而且经常外派补贴也比较多。
“那你怎么后来成了法检员?”
“唉,别提了。”
易文杰无奈的直摆手,一副往事不可提的感伤,看了眼外面的大门,低声道:“还不是因为嘴碎。我过去这心直口快的,想什么说什么,有时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名其妙就得罪了谁,逮住我把柄直接调岗到法检科来,这一干就是三年。”
洛桉点点头,心想也确实是,易文杰这人没什么城府,而且话茬是真密。
很容易被某些别有居心的人算计。
洛桉:“那你还想往回调吗?”
易文杰立刻摇头:“之前想,现在当然不想了。大家都这么好,我调回去继续让他们欺负是傻了么。”
不知不觉,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冷库的尽头,看着0001号冷柜里的样本,洛桉停下脚步。
易文杰也朝冷藏柜里看了眼:“这个样本还是我跟沈科长从王宫带回来的。”
“王宫?”
“嗯。”
易文杰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那个屋子里放了好几个样本,因为处理不当都有些变质了,就这一个还算可以,我们就给带回来留做参考用。”
如果是从战场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带回来的,洛桉也许都不会这么好奇,但偏偏是王宫,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
洛桉:“当时屋子里有几个,那些样本都是什么样的你还能回忆起来吗?”
没想到洛桉对这件事还挺感兴趣,不过时间太久,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易文杰皱眉想了半天,最后不确定道:“好像有三个吧,一个成年男性,还有两个小孩的。一个小孩肚子被剖开,还有一个像是机械性窒息,脑袋有外伤,脖子也有淤痕。”
说着他看了眼身旁的洛桉,才发现他脸色难看得吓人,赶紧止住声音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洛桉摇摇头,脑子里忽然跟江既遥曾经说过的话对上了。
一般人对尸体都会本能产生抵触,但龙皇却能将其存放在宫里时刻欣赏,以他年轻时的狠毒阴鸷来看,不难猜出被做成样本的肯定他曾经非常仇恶之人。
而当年未婚妻不惜毁了跟自己这个皇子的婚约,去下嫁给一个奴隶,这对他而言不可谓不是一场莫大的侮辱。
想必他对这个奴隶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啖肉饮血,以解心头只恨。
这就很容易对号入座。
亚萨公主有一个奴隶丈夫,两人育有三子。
如果0001号冷藏库里存储的是她丈夫的遗体,那易文杰说的两个孩子,很可能就是那三个孩子的其中之二。
洛桉看向玻璃柜的男尸,双眼大睁的模样,目光看向他颧骨上的“攵”,忽然心中一凛。
对一个奴隶而言,或许他的名字就是最大的侮辱吧。
因为在奴隶制废除前,被拍卖的奴隶是不许拥有姓名的,只能靠一个字的代号来区别和其他奴隶,而且子孙后代都不得拥有姓氏,必须世代为奴。
如果没猜错的话,攵应该就是亚萨公主丈夫的奴隶代号。
洛桉正陷入沉思,这时易文杰的通讯器忽然响起,他以为又是姜沉打来催报告的,刚想说沈科长不在,就听刘显意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哪呢?沈渡被人打晕了,样本和检测结果都被抢走了!”
*
两人赶到现场时,沈渡躺在床上,脑袋上缠着纱布还没清醒。
看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应该是被打得不轻。
来之不易的证据就这么被抢走了,所有人的心情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也就算了,老天却非得给他们希望后又让希望落空。
这种马上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和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失望,前后落差实在太大。
洛桉明知故问:“还是没监控?”
众人点头。
洛桉却笑了:“没关系,没监控我也能找到他。”
说着直接转身,告诉易文杰:“通知整个司法部的成员到会议厅,我有话要说。“
正在工作的员工接到通知,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会议厅,一进门姜沉就拿着扫描仪,挨个人录入指纹签到。
等所有人到齐后,洛桉看了眼签到记录,又看了眼台下的所有人,轻笑一声,从姜沉手里接过扩音器:“我看了签到结果,今天打卡上班的人都在。很好,那么我接下来要说一件事。”
洛桉拿着扩音器,走到高高的讲台上,视线在台下涌动的人头中巡回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某处,一字一顿:“shā • rén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会议室就像点了炮仗的鸭窝,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周围的人,心里不断猜忌着。
甚至更有甚者,直接起身,想要找个空旷的位置坐远点,以防待会shā • rén犯为了自保,会挟持自己作人质。
在一片嘈杂中,洛桉只是看着台下的某处始终没有说话,等台下渐渐安静后,他忽然抬手指向了中间的某人:“打晕沈科长,抢走样本和报告的就是你吧?”
所有人随着洛桉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监察科的一个监控管理员,他被洛桉突然指认,一张脸顿时吓得煞白,起身摇头道:“不是我!刚才我一直在监控室,根本没见过沈科长!”
洛桉顺着台阶,一步步从台上走到他面前,边走边问:“那你的手为什么有黄色?”
听洛桉这么说,他赶忙低头去看,就发现自己手指上都染上了一层橘黄色,他解释道:“这是中午吃东西蹭的,跟我是不是shā • rén犯有什么关系?”
“吃东西蹭的?”
洛桉站在他面前笑起来,即使面容如此冷艳夺目,却也能看得人汗毛倒竖,“那你告诉我,中午吃的什么,是食堂的饭食,还是你自己带的午餐,如果是食堂的我就要调查一下今天有什么菜能把你的手染成这样,如果你是自己带的,麻烦把饭盒拿给我看一下,我要提取一下厨余成分。”
原本还装出一股无辜面容的青年,被洛桉一连串的逼问,弄得满头虚汗。
洛桉却弯腰低下头,从下面直视着他的眼睛:“告诉你吧,我在装样本的带子上涂抹了一种特殊药粉,只要跟皮肤接触就会发生变色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