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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六十四(1 / 2)

宫门口的御林军严阵以待,眼睛直直地凝视前方的两个女子。

裴瑶无所察觉,李乐兮朝着御林军的方向看了一眼,漆色骤然冷淡下来,作势在腰间摸了摸。

刷地几声,御林军拔刀以对。

李乐兮笑了,唇角的弧度很深,她牵着裴瑶快快乐乐地走了。

一群傻子。

两人在洛阳城内尚无住宅,出宫后就策马回到庵堂。

若云几人在等候二人归来。

照旧先沐浴,再吃晚饭。

吃过晚饭后,静安又拉着裴瑶去念经,裴瑶叹气,临走同李姑娘打招呼:“别睡觉,等我回来。”

李乐兮嗤笑:“你快活去了,我为何要等你。”

裴瑶哼哼,朝她做了鬼脸,“你不等我,回来扒了你的衣裳。”

简单又露骨的威胁,李乐兮朝她挥挥手,“走走走,碍眼。”

裴瑶提着裙摆,哒哒哒走了,留下李乐兮一人坐在屋内发呆,天色入黑的时候,她终于醒悟过来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若云将烛火点燃,屋里骤然亮堂不少,李乐兮脑海里回忆起楚元做的纸鸢。

一只很大的兔子纸鸢。

楚元总说她的皇后像是兔子,只在急得的时候咬人,善良又温柔。

李乐兮垂眸,思绪被拉了回来,落在了十年前,白马寺的塔林里,裴瑶追着纸鸢跑。

跑几步就笑一声,一边跑、一边笑,嘴里还喊着姐姐慢一些、姐姐慢一些。

在那段记忆里,她很高兴,每日里盯着裴瑶长大,陪着她学习知识,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慢慢地长大、变高,到今日的亭亭玉立。

她笑了,动手去裁剪纸鸢。

裴瑶回来都已子时了,快速地推开门,屋里一片安静,一只巨大的纸鸢乖巧地躺在桌子上。

这只纸鸢比平常的大三四倍,裴瑶翻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无望小师太。

她弯唇笑了,脱衣爬上床榻,挤进李姑娘的被子里,“你挪一些、你挪一些,我好冷。”

“要掉了。”李乐兮按住乱动的小身子,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睡外面。”

“你会报复我的。”裴瑶缩着不动了,就连翻卷的长睫都乖巧地垂下来,温柔拂过眼睑。

“睡觉。”李乐兮说一句,“早起放纸鸢。”

裴瑶却说:“明日要下雨唉。”

“明日不会有雨。”李乐兮伸手捂上喋喋不休的小嘴巴。

两人一道安睡了,事实证明裴瑶说对了,清晨起来就听到噼啪作响的雨声。

春雨润无声,李姑娘眨了眨眼睛,叹气。

皇后明日才离开中宫,又逢下雨,裴瑶今日就不去中宫了,留在庵堂与李姑娘腻歪。

可静安不让她得逞,留下就去念经,洗净心中的杂念。

裴瑶刚想拒绝,就被师父捂住嘴巴拖走:“无望要听话。”

廊下的几个婢女掩唇悄悄笑了,眼睁睁地看着裴瑶被静安师太带走,而她们的主子嘴皮都不动一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李乐兮坐在屋内观雨,实在是太闲了,近日无事,裴瑶又不在,连逗弄的人都没有。

她想离开洛阳去绍都,可一日之间又赶不回来,小祖宗会想她的。

思来想去,继续留在庵堂内发呆。

枯坐至晌午,山下送了信过来,幽州与并州联盟,连成一线对付裴绥。

乱臣都可为帝建国,他们也可以。

李乐兮盯着幽州去看,在幽州附近的冀州与青州尚未表态,她托腮看着舆图,眼睫轻颤,裴绥想生儿子了。

看来他也很闲。

李乐兮阖眸沉思,脑海了就响着一句话:裴绥太闲了、裴绥太闲了、裴绥太闲了……

许久后,她睁开眼睛,心中有了主意,唤来属下,轻轻低语一番,吩咐他们都退下。

自己继续观雨。

裴瑶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她手中拎着斋饭斋菜,喜滋滋地送到李姑娘面前,“师父说吃了对身子好。”

李姑娘嗤笑:“不吃,我身体很好,不像某人,动不动就被人下.毒。”

“你吃一口。”裴瑶端起碗,夹了一筷青菜递到李姑娘嘴边。

李乐兮拂开她的手:“怎地,你指望菩萨能洗净我心里的污秽和双手的鲜血?”

裴瑶怔了怔,“吃口饭而已。”

“简单吃口饭吗?”李乐兮抬眸,漠然问裴瑶。

裴瑶沉默不说话,自己扒拉一口饭,将自己的嘴塞满了,不留缝隙,慢慢咀嚼,这样嘴巴就没时间说话了,

她一人吃完了斋饭,期间也没有同李乐兮说话。

李乐兮也不开口说话,自己去梳洗,躺在榻上的时候,裴瑶才磨磨唧唧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走出屋门的那刻,裴瑶的脸颊上落了一滴泪,自己抬首擦了擦。

就一滴泪,她装作无事发生,梳洗,上榻。

两人就这么静静躺着,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裴瑶合上眼睛,没有像往日一般贴过去。

她困倦,合上眼睛不久就睡着了。

今日香客说话,恰好被她听到了,原来赵氏是被裴绥赐死的。

菩萨说真心忏悔就可洗净心灵,她知李姑娘是对的,可到底染了污秽,吃些斋饭,就当念经了。

裴瑶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觉得很疲惫,翻过身子,继续去睡。

好像就过了片刻,青竹就来唤醒她:“殿下,时辰要到了。”

今日送赵氏入土,不能耽误时间。

裴瑶迷糊着坐起身,由着青竹给她梳洗更衣,等吃早膳的时候才清醒,她托腮看了周围一眼,“她呢?”

“主子下山去了,临走前叮嘱今日不回来。”若云解释,小心地觑了一眼裴瑶,主子今日走的时候,神色不佳。

裴瑶彻底醒了,“她去了何处?”

若云摇首:“主子没有说。”

“不吃了,我先下山。”裴瑶没有胃口,起身就走。

青竹拿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着,在裴瑶离开的时候塞给她:“您饿了就吃些。”

饿了就吃些……裴瑶怔住,好熟悉的话,她好像经常听到。

她揉了揉额头,想不起来了,她只好揣着包子离开庵堂。

入宫的时候,离约定的时辰尚早,赵家等人都到了,放眼去看,她们都站在一起,并不敢接触裴瑶。

裴瑶选择一窗下站着,隐于角落里。

不久后,赵老太太到了,她的两个女儿扶着她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百里沭。

见到百里沭的一瞬间,裴瑶乐了,而百里沭在她笑的时候就察觉到她,朝着窗下投去一抹不善的目光。

裴瑶习以为常,自己又不是银子,做不得让人人都喜欢。

百里沭走近,“臣见过公主殿下,听说您的媳妇去了绍都见她旧情人去了。”

裴瑶眨了眨眼睛,“她的老情人死了一百多年了,你这挑拨离间的计策是不是蠢了些。”

“死了又如何,在她心里深埋的就是你的敌人。公主不如放弃她,选择臣,可好?”百里沭唇角噙出一抹悠然的笑。

“选择你?你和她比,你有哪样占着上风?”裴瑶嫌弃,嘴里给百里沭分析:“论功夫,你不行;论谋略,你还是不行;论医术下毒,你行吗?一无是处,你哪什么和她争?”

百里沭嘴巴抽了抽,“你中了李乐兮的mí • hún药?”

“是你太差,但凡你有一星半点超过她,我也会考虑你。”裴瑶侧过身子,避开百里沭的眼神,看向窗外。

“我虽不如她,可我是个正常人。李乐兮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终有一日,你会因为她的行径付出代价。”百里沭‘好心’提醒道,“李乐兮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光是你裴家的人命,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

人杀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提及shā • rén,裴瑶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去,她又回身,看向百里沭:“上过战场的将军们,杀过的人不计其数。”

“两军对峙,生死在所难免,而李乐兮处心积虑杀的的人,都是无辜的。”百里沭循循善诱,继续给裴瑶‘洗脑’。

裴瑶不理会她,选择沉默以对。

百里沭得了没趣,依靠着窗户,目光依旧停留在裴瑶的面色上,仔细端详着未来女帝的容貌,唇角溢出些许笑。

裴瑶不理会她,自己先行离开,跨出殿门,又见裴绥负手站立在屋檐下,她不得已上前行礼问安。

裴绥应了一声,屏退身侧的内侍宫娥,道:“过几日,你搬进宫来住着。”

“我已及笄,该有公主府。”裴瑶拒绝道。

裴绥身后的双手紧握,转身看着裴瑶:“朕的旨意。”

语气阴沉,气氛陡然凝滞。

裴瑶轻笑,“我入宫的话,会搅乱你的后宫,让你新纳的宫妃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您别忘了,我可是在李旭的后宫里活下来的。”

她的笑带着漫不经心,明明是温柔的,看让裴绥看到了几分‘楚兮’的影子,他倒吸一口冷气,“随你,你十八岁了,该选一选驸马。”

“您有空还是对付那些反对您的人,大魏统一,才是您当下的事情。”裴瑶笑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还有时间来给她添堵。

她撇撇嘴,展露出自己的不满,“我不是您乖巧的女儿,更不是大魏不谙世事的公主,裴瑶是在市井上混过的,也是在李旭肮脏的后宫里活下来的。您想想,光是后一出,我就不会随你摆弄。”

裴绥皱眉,也没有示弱,“在你没有生下男孩前,朕是不会立你为太女的。”

文书是写了立裴瑶为太女,但没有确立时间。

裴瑶眨了眨眼睛,手抠了抠袖口的花纹,裴绥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她斟酌了会儿,道:“我喜欢你的师父,不能和男子生孩子,你想生就自己生,你生的,我会好好养大他。”

“你……”裴绥气得浑身发颤,“你二人行径,让人不耻。”

“你母亲拿嫡女给养女挡灾,就是可耻了?陛下,我若是你,就闭嘴不说话,裴家做的不耻事情太多了,别人不说,不代表不存在。你说不耻就不觉得脸疼?”裴瑶歪歪脑袋,笑得纯良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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