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白华长叹一口气,鹿将军忠心耿耿,肯定不会相信那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传闻。
只是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他打算再劝几句:“鹿将军你刚栽了跟头,即使打下北渡国,最多算将功赎罪,可要是上面真动了削减六军的念头,那你们营绝对第一个解甲归田。”
鹿南陔微微摇头:“是我实力不济,偷袭不成,反倒给空仰城提了醒,主上没有怪罪下来,已经算网开一面,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奖赏,即使真要削减六军,我也愿意马上告老还乡。”
鹿将军不慕名利,放在从前,熊白华一定翘起大拇指夸一声好样的,但如今皇室动荡,争权还没有个结果,却突然要他们六军南征……这不是明摆着的阴谋诡计吗?
唉,也许他们六人真成了某些大臣口中的先皇旧部,是阻扰北秦重新繁荣的罪魁祸首,北秦的未来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鹿南陔知道熊白华虽然长着一副山野莽汉的嘴脸,心思却很细腻,反过来劝道:“我要是死在了那些小人的算计里,就当提醒咱们兄弟了,熊将军不是老念叨军中限制太多,到时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做回逍遥快活的山大王,如果愿意每年祭日来我坟上浇一壶好酒,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熊白华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为什么和鹿南陔交好,不就是因为这淡泊生死的洒脱。
现在一看,不如说是愚顽。
比起不确定的未来,鹿南陔更关注当下,话锋一转:“龙将军传信说,要六军在此地汇合,等了这么久也不见牛华黍和马崇丘,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熊白华冷哼一声:“信里还说要我们小心净土佛门和十殿阎罗的追击,我看啊,牛马二位将军怕不是已经……”
“怕不是已经什么,熊白华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熊白华眉毛一挑,扭头看去。
由于刚刚气温骤降,林间弥漫着一层薄雾,来人的身影一片模糊。
只听声音,大概猜到是马崇丘和牛华黍到了。
“马将军好久不见,是不是光顾着摇骰子推牌九,所以路上耽搁了?”熊白华一脸轻蔑。
马崇丘撇开雾气凑近过来,一张马脸笑意盈盈:“熊将军还是这么风趣,龙老大有令,我们哪里敢怠慢,只是担心被那老和尚找到踪迹,才多了一点时间做些伪装。”
熊白华和马崇丘一直不对付,鹿南陔也担心自家兄弟起冲突,向前一步,朝还在后面的牛华黍招呼道:“牛将军近来可好,手下的弟兄突然殒命,可别太伤心了,他们也是为北秦尽忠,一定早有觉悟。”
牛华黍尴尬一笑,心想他手下的人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估摸着时间,那些枉死的兵卒应该还在黄泉路上排队骂他。
熊白华又道:“现在只等龙由庚到了,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计划。”
马崇丘翘起嘴角:“龙老大应该早就去了北渡国,把我们几个喊到这里,可能是打算让我们充当诱饵。”
熊白华闻言,喝道:“什么意思,龙由庚难道想一个人包揽所有战功?”
“熊将军眼里就只有名利了吗,也不想想,要是我们拖住了那老和尚,龙老大不就可以直接拿下北秦。”马崇丘道。
牛华黍也赶紧帮腔:“我们还要拖住十殿阎罗,拖着就好,可别拼命。”
“啧啧啧,一个老和尚加上一个只敢藏在暗处的刺客,就把二位吓成这样。”说实话,熊白华有点看不起牛马二人。
“鹿将军在老和尚手底下吃过亏,肯定清楚他的厉害,怎么样,再给我们几个回顾回顾。”马崇丘明摆着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鹿南陔却还想当和事佬:“龙将军深谋远虑,上面也有令,要六军都听他指挥,我们老实听从就是了,只要大家伙拧作一股绳,一定能拿下北渡国。”
“呵,我们帮忙拦住了难缠的敌人,但只凭龙由庚一人,能收拾得了空仰城?”熊白华咄咄逼人道。
马崇丘的兴致来了,笑道:“要不要设个赌局,大家都来xià • zhù,看看我们几个谁能侥幸活下来,也看看龙老大能不能夺下南征的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