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
曾经有人在论坛上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厌恶一个人时,对她最狠的报复方式是什么?】
【不要讨厌她,接近她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间她的其他朋友,在她身边只剩下你,只能依赖你时,夺走她一切想要的东西,甚至到最后,她还会因为自己对你卑劣的怀疑感到愧疚。】
这条回复被无数网友点赞评论成为热门。
这是温穗岁曾经留过的评论。
也是沈承晔教给温穗岁的。
她按照他的办法伪装自己,一步步接近凌雅雪,和她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后,又离间她身边的其他人,她想要什么,温穗岁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抢过来,第二天再装模作样地和她道歉,凌雅雪甚至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她太苛刻了,不应该那样想她。
最后,像当初自己被骗一样,她也找人把凌雅雪骗到了后山小树林。
在自己身陷囹圄被小太妹们围堵时,凌雅雪看见不远处的温穗岁后,甚至还大喊让她赶紧跑,出去找人再来救自己。
温穗岁面色慌乱地扒开小太妹们,张开双臂护犊子地站在她身前:“你们都别过来,雅雪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的!”
凌雅雪红了眼眶,声音发颤:“穗岁……你别管我,你先走,等找到其他人再来救我!”
小太妹们步伐一顿,唯有最后面的沈承晔双手抱臂,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
现场一片寂静。
忽然,温穗岁嗤笑出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清脆的回荡在这片小树林。凌雅雪不明所以地瞧着她,温穗岁一边鼓掌一边转过身来,眉梢上扬:“这是不是你就想看见的画面啊?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只见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小太妹齐刷刷站在温穗岁身后,一同蔑视地盯向她。
“穗岁你……”凌雅雪瞳孔骤缩,“你和她们?这是怎么回事?你骗我?!”
“还不算太傻嘛。”温穗岁摊手,唇畔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她绑着翘起的鱼骨辫,像是一个小恶魔般:“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跟曾经欺凌我的人做朋友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真是傻子。”
凌雅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怨毒憎恨地死死瞪住她。
温穗岁走到人群后,亲昵地挽住沈承晔的胳膊回到她面前:“怎么瞪我那么凶?仔细论起来,这件事还是多亏了沈承晔呢,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想到跟你做朋友呢?嗯?”
“是你教她的?”凌雅雪踉跄地倒跌几步,失魂落魄,“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将哀求的目光放在沈承晔身上,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解释。可沈承晔没有,他神情凉薄,甚至未曾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自始至终都低头注视着旁边的温穗岁。
“还能因为什么,看不出来吗?他是我的人啊。”温穗岁眉开眼笑,将脑袋放到沈承晔肩膀上:“现在,懂了吗?”
凌雅雪她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温穗岁更舒服,甚至还主动弯下了一向高傲的背脊。
shā • rén诛心,莫过于此。
后来的无数个日夜里,温穗岁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招惹沈承晔,也不曾和凌雅雪立下那么大的过节,也许后来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
可惜从来就没没有如果。
她高高在上地挽着沈承晔,在凌雅雪毒蛇般怨毒的视线下离去。
刚到转角处,她立刻甩开沈承晔,避嫌的姿态格外明显。
她掏出手机低头给平嘉树发信息。
这段时间她发出去的短信,平嘉树一条未回,温穗岁眉头紧皱。
因为她爸妈一时失利抛弃她的人不在少数,看来他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对你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就要避我于洪水猛兽?”沈承晔吊着狭长的桃花眼睨着她,忽然朝她迈了一步。
“停!别过来,我有男朋友的事情还需要向你重复吗?之前那个条件不算,你再想想其他条件吧。”温穗岁道。
沈承晔伸手将她头上的树叶拿下来:“有东西落你头上了。”他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不介意。一二三四五六归我,周日归他,等碎碎玩腻了就和他分手。”
温穗岁:“???”
“什么?!”她不可思议,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在开玩笑吗?我不同意。”
……
“求婚的事,我答应你。”
沈承晔将温穗岁打横抱起,颀长健壮的身躯衬得她越发纤瘦玲珑,温穗岁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温顺地躺在他怀里:“条件是你必须调查出我父母当年车祸的真相。”
“可以。”
“我要自由进出别墅,以后去哪都不能让再保镖跟着我,我不会跑了。”
“可以。”
“结婚的时间和地点由我定。”
“可以。”
沈承晔尽数应下,步伐沉稳地将她从地下室里抱出来,“还有吗?”
“暂时就这么多,我想到再补充。”温穗岁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以后不许再把我锁到那里,我讨厌那里!”
“乖。”沈承晔察觉到自己倏然肩膀处一片温热,五指不自觉收紧,“要先去换身衣服吗?泡个热水澡。”
温穗岁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将她放回自己的房间,又贴心地去浴室给她放水,用手测量温度,知道温度合适后才离开。
他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上锁的声音,步伐一顿,片刻,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给文助理打电话。
没多久,文助理便来到别墅,客厅寂静的落针可闻,唯有沈承晔低沉的声音:“而后是懊悔、是哭着赎罪时刺心的温存、是卑躬屈膝的爱,是感情修好的绝望。”
文助理手里除了白芍药外,还拿着一份文件夹,交给沈承晔。
“总裁,温小姐真的同意跟您结婚了吗?”文助理推了推眼镜,“您这么快就把这个东西送给她,就不怕她拿到后再次从您身边逃跑吗?”
他从五年前就来到沈承晔身边,他来了多少年,沈承晔就找了多少年温穗岁,期间也不乏有人为了讨好他送来冒牌货,又或者想取而代之的,希望破灭后,与之俱来的是更大的失望。这其中的艰难辛酸,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她不会。”沈承晔道,“跑了,那就再捉回来。”
“可是她这次这么轻易答应您,明显是在利用……”
他还没说完,沈承晔便已然低低笑出声:“那就让她利用。”
“利用可以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让她利用利用怎么了?”
文助理看着他,心底不知涌起什么滋味。
“那我明天将您和温小姐结婚的消息公布给媒体。”
文助理走后没多久,温穗岁便洗完澡了,浴室里缭绕着蒸腾的水汽,镜子里的美人面容模糊不清,她用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余光瞥见洗漱台上放着的女性护肤品,以及除了沈承晔的外,还放着成对的牙膏牙刷。
温穗岁垂下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令人捉摸不透她的神情。
她穿着沈承晔给她准备的吊带睡衣下楼,湿漉漉的头发勾勒出鹅蛋般的小脸,水珠顺着下巴滚落,杏眼寡淡又清纯:“我没找到吹风机。”
沈承晔起身拿着白芍药迈到她面前:“今天的。”
温穗岁掀起眼皮,第一次没拒绝,沉默着接下。
沈承晔忽然伸手,她条件反射性往后躲了一步。
“你又想干什么?!你想要的我不都已经给你了吗?”
她警惕的目光令沈承晔眉心微微动了动:“湿着头发不好,容易造成感冒和头疼,严重的还有可能引发面瘫,我帮你擦头发,嗯?”
“抱歉。”温穗岁越过他坐到沙发上。
沈承晔将桌上的合同递给她,然后找出吹风机为她吹头发。
“这是什么?”温穗岁翻阅。
“温氏集团的股份,叔叔阿姨去世后,集团被高管们瓜分,我以个人名义将它重新收购,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被抢走了,我就替你拿回来。”
温穗岁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