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舟在暴雨里跪了整整一夜,如果不是纪高兴和宋明旭开车找到他,恐怕还要继续长跪不起。
“求你原谅我,碎碎……”他嗓音沙哑。
“顾哥,别跪了,穗岁姐已经走了。”纪高兴想把他拉起来,却被他无情推到一旁:“滚开!她说只要我跪下求她,就会原谅我的,她会的。”
“你忘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吗?时间来不及了!顾哥你快起来!”宋明旭道,“就算温穗岁很重要,可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真相不也很重要吗!我们不能功亏一篑,你起来。”
“新闻发布会?发布会是很……”顾闻舟话语一顿,他又摇头:“我不能走,如果碎碎下来看不到我,就会更加厌恶我,我们之间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一直跪在这难道就有用吗?!你以为是谁让我们来的?是温穗岁!”宋明旭厉声道。
“碎碎?她跟你说什么了?”顾闻舟瞳孔猛然收缩,扭头紧盯着他,喃喃道:“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狠心,她原谅我了,对吗?”
“她说让你从她眼前消失,否则就让保安把你赶走。就算你在这跪上一辈子,她也不会原谅你。”宋明旭道,“顾哥你清醒一点吧。”
“怎么可能?你骗我!碎碎不会这样对我,我要去找她!”顾闻舟扶着地面站起来,由于跪的时间太长,膝盖都被冻麻了,差点又跪了回去。
还好宋明旭及时拖住他。
就在这时,温穗岁也从乐府江南出来,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过,顾闻舟抬手捉住她的手腕,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晦涩,像把生锈的锁:“碎碎,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温穗岁侧过头,像是才发现他似的眉心紧拧:“你怎么还在这?啊……本来今天心情还挺好,真晦气。”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倦。
她看向宋明旭和纪高兴:“你们为什么还没把他拖走?是等着我来喊保安吗?”
“我会在这里跪到你原谅我为止。”顾闻舟道。
温穗岁耸肩,神情没有丝毫变动:“随便你,但你能别在这碍我的眼吗?你去哪跪我都不会拦着,别让人别人看我笑话,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黑色的宾利停在不远处朝她鸣笛,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承晔棱角分明的侧脸:“碎碎,走了。”
“还不松手吗?我未婚夫来接我了。”温穗岁一把甩开他,和他擦肩而过。
宋明旭和纪高兴看了看他,又望向车里坐着的沈承晔,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和纪高兴交换了个眼神强行把顾闻舟架到车上。
“顾哥,我现在送你回俱乐部,你换身衣服准备好东西,记者九点会在万豪酒店等你开发布会,到时候我直接送你过去。”宋明旭透过后视镜看向他。
顾闻舟应了一声,垂下眼帘盯着掌心一只碎裂一只完整的祖母绿宝石耳坠,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它放到了他的口袋里呢?他竟从来不知。
都怪他,想起来的太晚,才害他的碎碎受了这么多委屈。
懊悔和痛楚恍若海浪,翻卷着涌上心口,几乎快要将他淹没,他甚至疼得呼吸不过来,低喘一声。
他活该。
顾闻舟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血液溅到车座后背,纪高兴大惊失色:“顾哥你没事吧?!”
宋明旭急忙踩下紧急刹车,车子“哐当”一声陡然停了下来,只听见一声闷哼,顾闻舟扶住头靠:“我没事,到了?那我下车了。”
宋明旭刚抽出纸转身想给他,他漠然地一把擦掉唇角的血下车,坐电梯上俱乐部。
“顾哥这状态,还能参加发布会吗?”纪高兴担忧地看着顾闻舟的背影,“到底发生什么了?顾哥跟穗岁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还想问你呢!车里那个男人跟温穗岁什么关系?她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宋明旭道,“那个男人跟顾哥长得这么像,难不成是顾哥的替身?”
“这段时间你去当卧底真是错过太多了,那个男人就是沈承晔,而且穗岁姐认识他的时间……可比顾哥早。穗岁姐就是顾哥一直在找的女人。”纪高兴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顾哥才是替身?!”宋明旭不可置信,“原来我们都被她骗的团团转!顾哥恢复记忆后,我还给他看了尤语曼怂恿魏安晏绑架温穗岁的视频,他才会跑去找温穗岁。错了,我不应该告诉他,或许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我就知道尤语曼不是什么好人!”纪高兴咬牙切齿,“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下去找顾哥?”
宋明旭靠在车窗上,吹着寒风淡淡道:“让他自己想清楚吧,谁都帮不了他。”
……
没多久顾闻舟便换完衣服,宋明旭将他送到万豪酒店门口,把U盘给他:“为了不让魏安晏起疑心,顾哥我就不跟你进去了,这里面是我们目前收集到的证据……还有,我怀疑魏总的亡妻就是被魏总杀害的,那天魏总找来法师超度亡魂,我模糊听到一些话,好像说了杀……缠着他……藏这些话。”
“他不知道我家里就是干这行的,那些东西也根本不是超度亡魂,而是镇压!总之我会帮你看着魏总那边,你自己也小心点。”
顾闻舟颔首,纪高兴兴致勃勃道:“那我呢我呢?我干嘛?”
“你?回俱乐部去吧!好好练你的车,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宋明旭趁其不备擒制住他,“顾哥我拦着他,你快跑!”
“我今年19了!我不是小孩了,宋明旭你搞偷袭!你不讲武德!”纪高兴在座位上使劲挣扎和他互掐,仍旧被无情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闻舟独自进入酒店。
“顾哥笑了吗?”
“……你觉得呢?”宋明旭无语地松开他,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我就不应该听你的,什么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