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窗帘被拉开,和煦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将整个房间映成金色。柔软的雪橇床上,温穗岁被过紧的力道勒醒,她温顺地枕着沈承晔的胳膊和他面对面,用目光一寸寸描摹他安静的睡颜。
已经很久没有用这般平静的心态看过他了,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落下一片阴影,凌乱的短发使得他褪去平日里的疏远凉薄。
温穗岁抬手眷恋地摩挲着他眼角那颗灼人的泪痣,短暂的享受将他玩弄鼓掌之间的愉悦。鬼使神差的,她靠近他在那张微凉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我好想你。”她喃喃自语,“我……也一直在等你。”
无奈摇头,刚挪开他的胳膊准备翻身下床,沈承晔陡然睁开双眸,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从背后捉住她的皓腕一拽。电光火石间,两人的位置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温穗岁被他掣肘在身下,杏眸圆睁。
“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结果就做了点这?”沈承晔道。
激烈的动作使得绒被下滑,男人健壮结实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浓烈的雄性荷尔蒙将她虚虚笼罩,她甚至能亲身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令她无处遁逃。
“谁要吃了你了?谁稀罕?别自作多情。”温穗岁面红耳赤,不甘示弱地反击,推着他的胳膊:“你压到我头发了,起来!”
沈承晔挪了挪手,却还是没放过她,细碎的吻从额头轻啄到修长的脖颈,空气中响起暧昧的喘息声。温穗岁意五指攥紧身下的床铺,意乱情迷地颤抖着身体将自己奉上。
沈承晔双臂撑起自己,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绯红的小脸上,声音喑哑:“如果不是怀孕的话……你可以对我更放肆点,碎碎。”
温穗岁目光停留在他肩膀上那些狰狞可怖纵横交错的伤疤,伸出指尖怜惜地一点点抚摸着:“很疼吧?”
怪不得他总喜欢穿长袖,原来是为了掩藏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恨意蒙蔽双眼的她即便看见,也仍要装作无视。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沈承晔道,“当时他们为了不让我逃跑,就把我锁到手术台上每天注射má • zuì药,只有在被实验的时候我才是最清醒的,因为他们要让我感到痛苦,要通过我的反应记录数据。”
“平嘉树!他怎么敢的?!”温穗岁咬牙切齿,“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听说他去国外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国外哪吗?”
沈承晔摇头:“都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他松开她半坐在床上,后背倚着床头柜,而温穗岁则双手环住他的腰,躺在他胸膛上。
“你养母为什么要给我发分手的的短信?我连见都没见过她。”温穗岁嘟囔道。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沈承晔道。
“是你?”温穗岁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嗯,她和我爸结婚那么多年,为了取代我妈故意模仿她的性格和穿衣风格,做她的替身,没想到我爸还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还带回来了我。”
“我眉眼和我妈很像,泪痣也是遗传我妈,她看见我就像是看到了我妈,看到她耻辱的一生,你觉得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所以她对你的好都是装的?私底下根本不喜欢你,她知道你喜欢我,为了让你痛苦,就故意用你的手机给我发分手短信。”温穗岁恍然大悟。
“我爸去世以后,她整个人都精神失常,我就把她送到了精神院。”
“我们之间的误会为什么这么多啊,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的话,我们也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最终我们不还是在一起了吗?那你当年逃婚后到底去了哪?”
“我啊……你猜?”温穗岁仰头朝他神秘一笑。
沈承晔微凉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的眼睑,饶有趣味:“碎碎想让我怎么猜?”
“你求我,求求我就告诉你。”温穗岁理直气壮道。
“只有这一种办法吗?”
“嗯哼。”
“那我就只能……求求你,碎碎,告诉我,嗯?”旖旎尾音在舌尖缱绻交缠,触电般的酥麻沿着温穗岁耳廓,传入四肢百骸,她喉咙微滚,不自在地舔了下干燥唇瓣。
用手背盖住涨红的脸颊:“你说话怎么这么不正经?”
“你不就喜欢不正经的?”沈承晔目光意味深长地从她的唇瓣掠过,忽然翻身而上掀起被褥遮住了两人。
床上鼓起高高一团不停翻涌,温穗岁清脆的笑声传来:“痒痒痒,我告诉你,告诉你行了吧!”
沈承晔终于放过她,“其实我在国外认识了一位朋友,她也是为情所困,所以出国留学疗情伤,是她收留了我一段时间,后来我就把志愿改了。”
“一位朋友收留了你吗?”沈承晔道,“那他多大了?现在还跟你有联系吗?男的女的?”
温穗岁在鼻子前挥手,揶揄道:“好大一股酸味!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你有没有闻到?”
“不是吧阿sir,难道吃自己老婆的醋也犯法?”沈承晔拖着尾音。
“她28了,现在还有联系,女的。”温穗岁道,“最后一个问题才是你想问的吧?”
沈承晔并不否认,把玩着她葱茏的指尖,和她十指相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碎碎是怎么想的?在这离开我的八年里。”
“我……”温穗岁微微努嘴,气恼道:“你说你还回来干嘛?本来我都当你死了,当你从来都没出现过,结果你又回来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回到我面前,害我对你念念不忘。”
她愤懑不平地一口咬住他的下巴,沈承晔却低低笑出声,推开她拇指自然而然地伸进她小嘴里,摩挲着她的虎牙:“那碎碎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我们的婚期?你现在怀着孕,等过段时间越来越明显,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的话,也许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了。可是就算现在结婚的话,也来不及了,百度上说孕妇三个月就要开始显肚子了。”一想到自己要大着肚子结婚的画面,温穗岁就一阵恶寒,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明年五月初怎么样?白芍药也到了花期,到时候你就在漫山遍野的白芍药里娶我,好不好?”
沈承晔忍俊不禁,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听你的。”
“今天我们就去救那个女人出来,你在家等我。”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跟你一起去?”温穗岁猛然起身,盯着他:“不行,我跟你一起。”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不是你自己,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再跟着我们做这些危险的事,万一出事怎么办?”沈承晔替她掖了掖被子,安抚道:“我一定会把她给你带回来的,我保证。”
“可是……”
“碎碎,你的安全最重要。”沈承晔一边说一边起床穿衣服,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温穗岁不情不愿地盘腿坐在被窝里注视着他的背影,“那你自己也要安全回来,你的安全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沈承晔扣衬衫纽扣的手一顿,唇畔微不可见地扬起一抹弧度。将无名指上的竹节钻戒摘下来,放到口袋里后,他回到温穗岁面前,两指捏了下她的鼻子:“乖,我走了。”
……
顾闻舟拿着那对祖母绿宝石耳坠来到最开始购买的珠宝店:“这个还能修复吗?”
店员观察了一下:“这是您在我们这购买的宝石吧?”
顾闻舟“嗯”了声。
“您稍等。”店员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然后转身去找经理。
片刻,她重新回来:“先生,您这款损坏非常严重,我们只能说是尽力修复,但不可能和原来一模一样了。”
“如果我要一模一样呢?”顾闻舟道。
“先生,抱歉。”
“那你们就先试试,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复原,多少钱都行。”
“好的先生,请您填写一下联系方式,之后修复好了我们这边会有专业人士联系您。”
就在他填表时,一对情侣正在不远处挑选戒指,女生对男生道:“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啊?难不成真要让我做第一个自己给自己买戒指的新娘?”
“宝宝,我也想给你买,但我目前还没那么多钱,我不想轻易向你求婚,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等我事业再稳定下来,一定向你求婚,好不好?”男生捏了捏女生的脸蛋,安慰道。
谁知女生勃然变色,一把推开他:“等等等等,每次你都这样说,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可你连一枚钻戒都不想给我买,我看不是事业的原因,是你根本不想负责吧?我累了,我们分手吧,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打掉。”
女主委屈地大步流星离开,男生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宝宝?不是,你听我解释……”
顾闻舟垂下眼帘,填完表后扣上笔帽还给店员。他抬步迈到刚刚那对情侣站的位置。
橱柜里是琳琅满目的戒指,跟过来的店员:“您是想求婚吗?您可以告诉我您女朋友的喜好,我给您推荐几款戒指。”
“她看上去很冷艳,谁都不能靠近,实际上最讨厌麻烦,很长情,恃宠而骄,嘴硬心软……”提起温穗岁,顾闻舟眼底不由自主地浮现淡淡的笑意。
“您一定很爱您的女朋友。”店员会心一笑:“您连提起她都在笑呢,语气还那么温柔,那我向您推荐这款素戒。”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款银色素戒,初看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任何装饰。
“它的设计可以说是一大神作,您现在看它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素戒,不妨把它戴久了,戒指就会出现斑驳的痕迹,崭新冰冷的银色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耀眼的金色……”
“就像您和她的关系,最后升华到另一种境界。”
“并且蜕变过程中的痕迹,也是完全独一无二,是您和她之间不可替代的独家记忆。”
“不可替代的独家记忆。”顾闻舟重复着这句话,“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