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丽见他脸色颇多同情,反而安慰他说道:“七八年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那么难过了,他们不是躲着我防着我,害怕我讹上他们么?我偏偏来春芳院做一个青楼女子,当初无论谁问我哪里人士是何出身,我都照实告诉他们,连我的几门亲戚叫什么住哪里全都告诉别人。他们想不顾念一点亲人情分,就别怪我出来丢他们的脸。”
祝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这事很沉重,但是他觉得白丽丽这么做也没什么错。
但凡这些亲戚们有一点点怜悯之心,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家,最多也就在家养个三五年,将她配个老实人家嫁人才是正经,总不至于沦落到来春芳院卖笑。
“其实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这里的姐妹们虽然有时候为争抢客人闹别扭,但最终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而且人多热闹,经常有人陪着说笑玩闹,比我自己胡思乱想的那两年好过多了。”
祝耽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白丽丽见祝耽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感慨,之前她跟人说起这些前尘旧事的时候,那些人都是将关怀之辞迫不及待地说出来讨好她,很少见有人真心为她的遭遇露出这么难过的神色来。
“公子今晚找我,应该不只是聊天吧?”
祝耽回过神来:“哦,确实如此。”
“那是公子想了解下秦姑娘的消息么?可惜我对她知之甚少,我觉得公子若喜欢秦姑娘,不如直接去问她本人的好。”
祝耽却说:“不,在下希望今天我向你问及秦姑娘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白丽丽虽然不解,但也点头应下。
回府的路上,史进见祝耽一言不发,知道他心里在琢磨白姑娘父亲的案子。这些年他没离开过京城,但那时年少,所以不曾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问你,裴琢前任的京兆尹可是监察御史刘晋?”
史进点头:“是的,我姑父前任正是刘晋,白姑娘说的张大人,十有bā • jiǔ就是张无显。当时张无显还没跟着太子殿下呢。”
“明天下了朝随我去吏部,翻翻当年的卷宗,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这个张无显包藏祸心不是近两年的事,前朝他权势没有这么大,想必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所以很多事应该很好掩饰。”
史进应着,也觉得这事中间还有说不通的地方:“刘晋是王子庚的人,这点错不了。假设张无显当时跟刘晋有过节,没必要只杀一个小吏,而且看起来刘晋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啊,还从京兆尹升到了监察御史。”
祝耽摇头:“你这逻辑不对,刘晋既然是王子庚的人,王子庚是两朝宰相,在前朝也是一手遮天,肯定是要力保他,也许白姑娘的父亲做了刘晋的替死鬼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张无显跟刘晋素无瓜葛,他找刘晋的事干嘛呢?”
“王子庚从来跟张无显都不是一派的,甚至张无显有很多次在朝堂上都替我帮腔,目的就是拉拢王子庚的敌对势力,虽然他从来没有明面上跟王子庚不对付,但谁知背地里动过什么手脚?明天看了卷宗就明白了。”
史进也觉得今天这事真是不可思议,本来只是想借白丽丽转移一下太子洗马张无显的注意力,没想到白丽丽身上也有张无显的痕迹可循。
林汝行傍晚回到家中,晚饭都来不及吃,就坐在案前画起了首饰的图样。
她先选了一个前兰花,淡蓝颜色,花型隽秀雅致,适合大部分年龄的人佩戴,怎样都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