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醒过来时周围漆黑一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觉得陌生,甚至还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因为空气中居然弥漫着那个他无比熟悉的信息素的气味!寒冷得没有丝毫杂质的冰雪般的信息素!
他的喉咙一阵发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顾不上注意身体的不适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贺兰枫?”
头顶的灯倏地亮起,傅渊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上古时期天上有十个太阳的时代,刺目的光芒差点没把他送走。
“你终于醒了!没想到这办法真的管用!”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叽里呱啦地说着陌生的语言,但从他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的兴奋之情。
傅渊这才发现自己在手术室,头顶上是一盏巨大的手术灯,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手术室非常陈旧,不像是经常被使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仓库,证据就是墙角堆了很多没用的箱子。
“傅军团长您好。”
他总算听到了熟悉的语言,一个更为年轻的医生摘下口罩,向他解释情况,“您不要担心,我们是受您父亲委托治疗您身体的医生,这里是乌兰特。”
大胡子医生在一旁频频点头,看上去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只是不会说,“没错,你爸爸把你卖给我了,只要我能把你治好,一切任凭我处置!”
助手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默念着没关系,病人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乌兰特第一医院的废弃手术室,莫斯里医生需要使用次原子粒子发射器来治疗你的病情,所以我们白天只能躲在这,晚上才能到发射室去,你也必须要隐瞒好自己的行踪,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傅渊有些懵,“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隐瞒行踪?”
“当然是因为你是偷渡进来的,没有办法办理正式的住院手续,而且你的情况也不能声张。”助理板着脸说。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某位医生是个早就被吊销执医资格证的有头有脸的黑户。
傅渊抽了抽嘴角,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偷渡人员,那他不是已经违法了吗?他还以为父亲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进入乌兰特的方法,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只要为他办理护照就很容易留下痕迹,反倒容易被人发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这信息素是怎么回事?”他可不认为对方配出了气味如此特别的信息素是个巧合。
莫斯里医生顿时兴奋地说起来,不过他说的话傅渊听不懂,只能尴尬地看向助手。
“我们是在圣蒂兰女王和军团长来乌兰特建交那天把你送进医院的,你当时的生命特征差点完全消失,是那个圣蒂兰的军团长使用信息素才唤醒你,莫斯里医生发现你对那个人的信息素有反应,就仿照他的信息素气味做了一个假的,虽然我当时认为这想法是异想天开,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很有效果。”
傅渊的眸子倏地一紧,“圣蒂兰的军团长?你是说贺兰枫吗?他救了我?你的意思是他看到我了吗?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助手只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给他讲了一遍,得知贺兰枫并没有看到白布下的自己,傅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面松了一口气,另一面又有一丝遗憾,好像错过了什么。
他为自己这不坚定的心而苦笑,明明昏迷之前已经决定不再留恋贺兰枫了,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过多自责,他也清楚忘掉贺兰枫不能急于一朝一夕,慢慢的,总会忘的。
“他看上去怎么样?”傅渊微微扬起唇,“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莫斯里频频摇头,“你要知道医生眼中的漂亮和你们眼中完全不一样,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漂亮,脸色惨白,皮肤冰凉,双目无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那么多抑制剂,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在发情期,不过打了那么多抑制剂还愿意用信息素救你倒是挺让人意外……”
傅渊已经习惯这位莫斯里医生叽里呱啦自说一通的性格了,就算明知道他听不懂,对方好像也不会停止发表言论,倒是旁边这个年轻医生更言简意赅些。
助手显然也对啰嗦的莫斯里医生见怪不怪,也懒得翻译他的长篇大论,在他看来顺着病人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想也不想地道,“非常漂亮,在人群中都十分亮眼的那种。”
这倒也没说谎,除了从医生角度来看不太健康的身体,对方的相貌、气度确实都十分惹眼。
傅渊低头笑了笑,解除了标记的他现在大概正是最心满意足的时候吧?不知道等自己身体康复,他发现标记又重新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无比失望呢?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梅利军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圣蒂兰这边则主动发起了三次骚扰性进攻,不过恐吓意味居多。
梅利联合国地广人稀,想彻底占领他们的领土并不现实,加上也没什么优质资源,圣蒂兰居民所期望的不过是他们能交出当年参与圣蒂兰事变的士兵,并诚挚地向所有受害者道歉。
这三次骚扰进攻都是重清颜组织的,贺兰枫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尽管他有在进行信息素抵抗练习,也尽量减少了抑制剂的使用量,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状况始终难以好转,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最近,他甚至几次出现了无法使用信息素的情况,疲惫感也越来越强,重清颜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可从指标来看仍旧是过量注射抑制剂的结果。
他甚至有些怀疑,“您…是不是……”
话未说完,贺兰枫就一记眼刀杀过来,重清颜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想也是,贺兰枫决定的事自己从来左右不了,对方也没必要背着自己使用抑制剂,而且抑制剂都是由他管理的,最近的使用量的确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可是,为什么情况始终无法好转呢?
贺兰枫却好像并不在意,“虞建泰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重清颜摇头,这是让他困惑的另一个地方,“我能感觉到他其实对我的实验成果比较感兴趣,但除了和我套近乎外,也没有其他行动。”
没等贺兰枫说话,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个瘦小的Omega捧着花束走进来,看到他们后胆怯地鞠了一躬,就连忙跑到窗台那边换花了。
这人是之前梅利国的俘虏,因为对信息素抵抗能力很弱被收留下来,之前一直负责打扫城墙,因为手脚麻利,胆子小也还算安分,最近开始在基地大楼内帮忙了。
帮每个房间换上鲜花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基地内以前不注重这些,托他的福,让这基地有了些Omega们居住的样子,士兵们似乎也没有因为他是梅利人而苛待他。
贺兰枫记得他好像叫小白,梅利国的Omega都是一出生就被送进了收容所,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认真起名字,所以他们的名字就和圣蒂兰的小猫小狗差不多,有些可笑。
他到底是梅利国的人,所以见他进了门,两人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重清颜换了个话题,“明天上午好像有雨,机甲训练取消改为室内训练吧?”
贺兰枫没有说话,他在看那边的小白,重清颜也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见小白仔细地把花瓶里枯萎的花拿下来放进袋子,又从篮子中换上干净的挂着水珠的鲜花,他动作很仔细,还将给花瓶里换上了干净的水,很快花香就布满了整个房间。
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