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后,两坛子酒都被两人喝光了,薛知景在这个时代头一回感觉到有些头晕,看来是有些醉了。
阿伊拉更是喝得昏昏欲睡。
她跟薛知景讲了好多,几乎把她从小到大的所有故事都跟薛知景讲了个遍。可怜的孩子,因为长得太漂亮了又太聪明了,从小都没有同性的玩伴,小小年纪就为了保护自己将自己蒙面,更是从不敢在异性面前露出真容。
这可能还是第一次,她可以有机会跟朋友畅所欲言。
薛知景找来了邸店打杂的老妈子给阿伊拉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将她安排在了面南的主屋睡下,薛知景则自己在侧屋梳洗睡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薛知景跟阿伊拉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今日我便与你一起去你家拜访。令尊希望凭借联姻让你们家跟大成王朝有更深的联系,但桂国公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宗室,跟皇室核心的关系已经很远了。你的计划是不错的,但我有个更好的方案,做普通的宫廷女官太浪费你的才华了,我会建议皇后娘娘设立一个全新的部门,大概是集天文历法研究+工部制造的一个部门,让你在其中任职。这样你就是朝廷的一位女官了,相信令尊可以权衡两方的利弊,到底是将你嫁给一个边缘的宗室好还是让你跟皇后娘娘搭上关系比较好。”
阿伊拉的父亲名为苏莱曼,薛知景一开始见着一个穿着传统汉族服饰的阿拉伯人还有些不适,但听着对方流利的汉语,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可以将对方当成大成王朝的一员。
果然语言的力量是最强大的,语言和文化才是集合成一个民族的关键。
又是一阵寒暄交流,薛知景宫廷六品女官的身份,在这样的人家里都是被当作上宾招待的。
更加上,两人竟能就商业方面的事情聊在一起,苏莱曼的眼睛都亮了。
苏莱曼甚至开始跟她吐槽自己的辛苦,“这些年年纪大了,真的不想再飘扬过海贩运货物了。每年冬日顺着北方过来的季风南下,一直要行到第二年的夏天方能到达大食,风浪、暗礁、海盗,每一趟总要遇见那么好几回,到了大食,我这五千料的大船还要多收税收,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从大成去的,别的国家那些小船都收不了这么多。来回最快也得两年,真是跑不动了。”
薛知景语气肯定地说道,“商路的畅通可就靠着你们这样不畏艰辛的商人。”
“哎,老了。所以我就想退休了,要在广州养老送终,让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跑跑南洋算了,他们可做不了远洋的生意。然后想让我最宝贝的女儿嫁个贵族,也算是在这里扎根了。”
终于说到了阿伊拉,薛知景便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苏莱曼着实需要想一想。
在大成王朝几十年,他如何不清楚朝廷里的各种关系,他又如何不了解桂国公到底是什么样的宗室,只是他一个蕃邦人,能攀上桂国公已经是顶天了。
薛知景的提议让他略有些心动,只是汴京城,离广州实在远了点。
“汴京城风华正茂的子弟海了去了,若是阿伊拉去了,皇后娘娘在与她做一个媒~”薛知景笑着看向苏莱曼,“广州乘海船,到明州转内河的船,最快不过半月便能到汴京。”
薛知景也看出来了,苏莱曼并非一个只想卖女求荣的父亲,他只是在他的位置上,给自己这个家,给阿伊拉做了一个他认为的最好的选择罢了。
最终,他同意了薛知景的提议。
两人相谈甚欢之后,薛知景甚至入股了他们的家的船队。
苏莱曼想将自己跟薛知景这位朝廷来的女官关系拉近一些,薛知景也很想在对外的海商这里有自己的线,两人便一拍即合了。
有了苏莱曼这样的内部人,薛知景慢慢地开始对市舶司的事情更加了解了。
市舶司的问题比她想的还要多。
因为这里面利益巨大,所有包括宗室、当地官吏、豪商在内的所有人都介入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