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歌再次恶趣味地让薛知景睡在了自己的帐篷里,还是她床榻侧面的地上。
萧烈歌的王帐很大,分成了两个区域,掀开大门的门帘进来便是客厅,客厅多功能,可以做书房也可以做议事厅,更可以做小型的宴会厅。侧面用屏风隔断,便是她的卧室。
高寒地带的夏季,夜里还是很凉的,万幸地上的毛毡毯很厚,身上盖的也很厚,薛知景感觉这已经是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次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时隔两年,她和萧烈歌兜兜转转,竟然还是以这样的互动方式再次见面。
若是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说“再见”的,应该说“再也不见”了吧。
如此想着,她便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这几个月的经历给了薛知景一些新的人生体悟,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永远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到底谁会先到来,这样的经历,让薛知景心态都变了,变得更加豁达。焦虑和担忧这样的情绪从来都没有什么用处,在有限的机会里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好好地活着,便好了。
等她睡熟,萧烈歌缓缓地从床上起身,目光却一直落在了睡在侧面地上的薛知景身上。
为了驱散原始森林里那大如手掌的蚊子、蜘蛛等生物,萧烈歌的王帐里熏着来自南洋的香,帐内弥漫着一股让人舒适的气息,她不爱昏暗的光线,所以帐内更是点着好几盏来自大成的灯。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薛知景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
此时的萧烈歌,平日里独当一面的摄政公主的模样散去,露出了她最底层的少年色彩,她的目光里都带着些蓝天白云一样的纯粹。
借着昏黄的灯光,萧烈歌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薛知景。
感情氤氲了这么久,她又不是笨蛋,如何不知道她很想要薛知景,就像小的时候很想要父亲的那把弓,哥哥的那匹马一样,但好像又不太一样,毕竟那些东西是死物,而薛知景却是活的。
她知道,她想要薛知景,或许更像那些贵族子弟对她说的想要娶她一样。
不过她知道她对于薛知景的这种想要似乎又夹杂了太多的恨,她恨她骗了她,恨她如此决绝地离开,就好像她萧烈歌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抛弃的物件而已。
尊贵的身份带给萧烈歌的是无边的自信与骄傲,只有薛知景,对她却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就像她对那些想娶她的贵族子弟一样的不屑一顾。今日她面对自己,目光里有着澄澈与倔强,唯一没有的,就是自己。
两年未见,薛知景似乎变了许多。
脸颊褪去了残存的青涩,有了一个成熟女人的轮廓,甚至还多了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坚毅与沧桑。
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萧烈歌伸出手,试图摸上薛知景的眉,却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只是隔着空气描摹了一下她眉目的形状。
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丝委屈。凭什么我这么惦记你,你却像是天边的云一样,根本就抓不住。
这个混蛋!
委屈过后,便是更多的愤怒,萧烈歌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缩回了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外侧,闭上了眼睛。
这一番动静,薛知景自然也醒了过来,只是她古怪地四下看了看,又抬起身子看向了床上的萧烈歌,歪了歪脑袋,继续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都在各自生物钟的影响下醒了过来。
空气中带着潮湿的凉意,萧烈歌在女奴的照顾下准备穿衣服,不过她见着薛知景醒了,顿时就让女奴们停了下来,对着薛知景说,“喂,小奴隶,过来。”
薛知景站起身来,理了理睡了一夜已经皱巴巴的衣服,向着萧烈歌走了过来。
“伺候我穿衣服。”
薛知景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个捧着衣服的女奴,心知对方是故意的,但这也算不得什么折磨,于是她便微微笑了笑,说了声好,取了女奴手里的衣服帮萧烈歌穿上。
虽然是高寒地带,但夏季此时也只用穿两层的衣服就好了,薛知景此时帮萧烈歌穿的便是她的外套,一身长及小腿的胡服长袍。
将大襟在左侧系上,又取了腰带过来。
绕过萧烈歌紧实的腰,将腰带在她的腹部前方系上。
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了,系个腰带薛知景已经熟练,她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大方坦荡地帮对方整齐地系了上来。
反倒是萧烈歌,在如此近的地方呼吸着对方的气息,一些隐秘的情愫便从内心深处不受控地升腾了起来,让她有些脸颊发热。
她微微地低头,看着薛知景的头发和侧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按下薛知景的手,故作嫌弃地说道,“好了!慢吞吞的,等你给我穿好衣服,天都快黑了。”
薛知景没觉得自己手慢啊,更不知道为何萧烈歌突然发了这么一通脾气。
她抬头的时候见着萧烈歌似乎气得脸都红了,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我哪儿做得不对了吗?给她腰系太紧了?不会啊。
萧烈歌对着旁边的两个女奴招呼她,“你、你,给她梳梳头,洗个脸,换件衣服,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