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和宫女们恭恭敬敬地将宰执大臣们安排到了一间大房间里面。
撞破头的那位张阁老被送到了一张床上,他的脑袋上被人按上了一张厚厚的毛巾止血。
一群人嚷嚷着说为何不是请他们去见太后,太监和宫女安抚着他们之后,便见着薛知景带着一个穿着布衣挂着医药箱的女子以及一些辅助的宫女走了进来。
薛知景给他们行了个礼,然后礼貌地说道,“各位阁老相公,太后娘娘听闻张阁老受伤,十分痛心,赶紧让我带着医生过来医治。这位孙大夫,是太医院孙太医的孙女儿,极擅长磕碰伤,最近都是她在为太后娘娘亲自医治上次刺客刺杀事件之后的伤口。”
说着,薛知景也不跟他们废话,也不听他们叭叭什么女子怎么能当医生,什么年纪这么小能治什么之类的话。
只招呼孙妙儿道,“病情紧急,还请孙大夫尽快医治。”
人多的时候,大家往往口嗨,动手的比较少,所以当孙妙儿带着宫女们去处理床上张阁老的伤口时,竟然没有人阻止她。
薛知景本着不听这帮人废话的原则,只专注地抢占先机,做自己的事情。
几个宫女迅捷地将那宰执老头子的上衣给扒了。
众人顿时就是一阵惊呼。
对于孙妙儿来说,躺在床上的病人和一块猪肉没有什么区别,哪里管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事儿。
孙妙儿将医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银针包,在张阁老的头部和上身扎了不少针。
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一下子,房间里面嘀嘀咕咕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薛知景认真负责地当起了旁白解说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
“人年纪大了呀,这撞破头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磕破了个皮,头晕两天,过几日便又能为国家尽力了。但头部乃人体的精华所在,是人思考的地方,人的头骨里面,是犹如水豆腐一样的精华,若是撞的力气大了,就像是摇晃一块豆腐,且不说会不会晃成一团浆糊,就说思考能力肯定会损失的,很容易就变成老糊涂了。”
她本着怎么吓唬怎么来的原则,事实清晰,但是逻辑推论的结果却尽往恐怖的方向走。
“我们的孙大夫会一手漂亮的缝针功夫,缝针大家知道吧,就是诸位相公家的娘子们,每日缝衣服用的那种绣花针。不过孙大夫家祖传的功夫不是用在缝衣服上,是用在缝肉上。现在施针便是为了止血,为缝肉做准备。”
薛知景一口一个缝肉,让不少人身上都开始发麻。
都是朝堂gāo • guān,多多少少也都听说孙太医家的缝针功夫的,不过他们可从来没有体验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孙妙儿一把揭开了按在张阁老头上的那块白色的布。
薛知景给拿了过来,将那布料展开,摊开给大家看,上面血池呼啦一片,“哎呀,张阁老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头部的精华是不是都流出来了?可别之后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再为国效力了啊,可怎么办啊,都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才走出来的,全家上百口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呢。”
这么说着,不少人都觉得头皮发麻,有人还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读书人嘛,谁不在乎自己的头呢。
孙妙儿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一根针,上面已经穿好了线。
薛知景让开了一点地方,用极度惊喜的语气说道,“幸好有我们的孙大夫,你们看,她的针线已经拿在手里了,哎呀,张阁老的伤口崩开了,血又流了出来。”
孙妙儿稳得很,拿着毛巾就去给他将血吸掉。
薛知景装作疼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一般来说,若是伤口浅小,可以自然愈合,只是留下一条疤就算了。但是若是伤口非常深,又长的话,就很难愈合,血会一直从里面流出来。在战场上,有很多的将士便是这样一直血流不止,然后身体内的血流空了,就这么活活地痛死了。若是幸运的还留了一点血,受伤的地方之外便发白发黑流脓,所以很多的将士才缺胳膊少腿儿,就是这个原因。”
薛知景可不想跟他们解释什么细菌病毒发炎之类的事情,真真假假地吓唬就对了。
孙妙儿开始缝针了。
薛知景赶紧说道,“看,我们的孙大夫,现在准备开始缝肉了。”
又是缝肉!
听到这个词,一帮老头子觉得自己身上哪儿哪儿都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孙妙儿还真像是缝衣服一样地在“缝肉”,虽然她的技术很好,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让人瘆得慌。
有几人甚至开始作呕了。
薛知景还在那儿精彩纷呈地描述,誓将说书人的角色干到底了,“这缝肉吧讲究一个缝皮,我们的人体里面分为血管、肌肉和皮肤,要将身体缝合起来,便是要将皮肤像布一样地扯起来。”
薛知景还拿自己的手背做道具,另外一只手捏起了手背的皮肤,继续说道,“就像这样扯起来。”
孙妙儿缝针的时候,不时地还在流血,她淡定地用布给擦掉。
虽然张阁老已经晕了过去,但是没有给他喂麻沸散啊,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感觉到痛了,还是肌肉反应,他似乎抖了抖,看得所有人身上都是一痛。
仿佛通感到他被缝针的痛了一样。
众人都觉得,床上躺着的那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那就是一张破布。
他们谁也不想成为躺在床上的那一个。
心里已经对撞墙角产生了畏惧,估计再也不会有人干撞墙角的事情了吧。
终于,孙妙儿缝完了,给张阁老的头部进行了包扎,不过他身上的针灸针还留着,孙妙儿说还得扎一阵子呢。
但最刺激的时段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