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拉深深地看着元含章的眼睛,试图从那里面看出元含章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元含章会这么想,为什么她们那么辛苦地走在一起,元含章却会为了一个外人而试图将自己推开。
元含章似乎也受不了了两人之间这样的气氛,她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一下子就泄气了,便起身想要离开。
不过在她即将要起身的时候却被阿伊拉给拉住了手腕,她转身用目光询问,阿伊拉却将她拉向自己,元含章咬着下唇想要后退,两人拉扯间元含章便往后坐了下去。
幸好浴室的中间铺设着一块当地最寻常的地毯,厚重柔软。
元含章坐了下去之后阿伊拉却栖身上前,将元含章彻底放倒在地毯上,自己则居高临下地俯身看向元含章。
“我准你走了吗?”
元含章:“……”
阿伊拉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此时已经表情一变了,她收敛起内心里的脆弱与柔顺,以孤注一掷的勇气来面对着元含章。
元含章试图抬身起来,阿伊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俯身亲了她的脸。
“毓秀,从来我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我不要听你的话了,”阿伊拉的声音带着颤,却比以往更加坚定,“离开汴京城的那个时候,你说过,以后你要随我一起去走遍这个世界的,世界还没走完,你就要先离开了吗?君子重诺,章毓秀,这就是你的君子之风吗?”
元含章呼吸急促,阿伊拉的靠近和亲吻让她难以自控地想要拥抱她,心里好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阿伊拉。”
元含章唤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我在。”
阿伊拉忍着心酸,一路吻了下去。
这一回有些激烈,阿伊拉带着酸楚的撞击让元含章整个人都像是要破碎掉了,整个空间只剩下她咬牙的喘息,她放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终于难以自控地攀上了阿伊拉的肩头。
伴随着巅峰的喘息,阿伊拉抱住了她,两人躺倒在浴室的地毯上。
阿伊拉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像是害怕她消失了一样,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元含章的额头,带着湿润的颤意。
感觉到元含章在她的怀中平复,阿伊拉哑着嗓子说道,“我不会放你走的,你明日要回中原,我便跟你一起走,你要去什么乡下庄园,我也跟你一起去。我这辈子爱惨了你,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
元含章的手抱住了阿伊拉的腰,紧紧地搂住,闷闷地说,“我不舍得离开你。”
得了这句准信,阿伊拉整个人都松了一半,眼泪都开始往外流了。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了吗?为什么之前要这么说,为什么要撮合我和那王子,是因为你不高兴我跟他见面吗?”
元含章沉默着,阿伊拉等待着。
“是,我不喜欢你跟他见面。”元含章从阿伊拉的怀里起来,阿伊拉也跟着坐了起来。
“我看着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我就觉得很相配,更别说你们彼此爱好如此相同。你和他一起做的关于地球周长的研究,我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助益,你和他一起去研究的遗迹里面的楔形文字,我更是一点参与的办法都没有。在你面前,我觉得我自己好没用。”
这句话说出来,让元含章更觉得难受。
其实,她自己在心里想的时候并没有这么明确,却在此时,说了这一席话之后才真正意识到到底症结在哪儿了。
元含章是谁,她是前朝大魏的皇室后裔,精通经史典籍,熟悉弓马骑射,嫁入了大成皇室之后,更是以一己之力成为了摄政皇妃,一路执政二十年,让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苟延残喘几十年,她的智慧、胆识、能力都远超常人。
可现在离开了那个她熟悉的场域,她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跟着爱情离开,爱人开始在自己的领域崭露头角,她却连一点参与的可能都没有,她开始恐慌,开始感受到无力感和无助感,
“我开始觉得,或许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你没有见到过那么多的人,所以那些年我对你好,你便感动。而现在,你看,那个王子和你年纪相仿,又跟你兴趣相投,我就想,或许你们才是最适合的。”
元含章话未说完,阿伊拉就跪在她的面前,一把挡住了的嘴,阿伊拉的眼泪烫伤了元含章的心。
只听见阿伊拉带着哭腔说道,“毓秀,我爱不爱你,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的。我爱你,既是因为你对我好,也不仅仅是因为你对我好。我不是从小养在深闺里面的女子,我也曾远离家乡,到泉州去求学,我甚至还离开学堂,到泉州的造船场做船舶修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知道谁才是值得的那个人。”
元含章也越来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