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啊!你不可能永远藏着她!”忽然放大扭曲的脸让曲冰下意识后退。她第一次发现,容翡看起来这么……狰狞丑陋。
连沉咳出一口带了碎渣的血,抬眸望向失态的容翡,“是不是没有师尊,你拿到我的神魔躯也没用?”
容翡最讨厌被猜中想法,然而曲冰行踪不明,此刻的连沉似乎找不到弱点。他后退数步,扯起嘴角,“你不说,难道我就不能逼她主动现身?”
曲冰指尖紧扣,容翡难道又想拿凌霄行和上清门威胁她?
连沉不为所动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压下,“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
容翡眼神睥睨嘴角上扬,转身拂袖离开。他准确抓住“不会知道”四个字,离开地牢后当即吩咐雾隐派手下去查,与凡修界隔绝的禁地里,有没有曲冰的下落。
化作黑雾的雾隐眨眼消失。回到寝殿,容翡解开宽大的衣袍随意扔下,赤身撩散长卷发,任自己蜷入柔软的白色怀抱。
他后仰起头,将脖颈搭在对方瘦削的肩膀上,指尖细细临摹身后女子的脸部轮廓。“信不信?你迟早落到我手里。”
女子眼眸婉约修长,鼻梁精致小巧,面对容翡的动作与话语没有任何反应,赫然是曲冰的模样。
投影消失的同时,连沉现身镜域,眉眼间疲惫更甚。
“将我藏在这里,需要你突破压制对不对?”曲冰望着连沉的眼睛,不放过任何表情。这个在她跟前装了几年纯良的徒儿,已经信用破产。
“是。”
“让我出去。”
“不行!”
“你违抗师命?”
连沉指尖微颤,别过脸去,“总之不行……”
曲冰也不追究,垂眸谈起别的,“从刚才的对话和容翡的表现里可以大致推断,他极有可能需要我帮他得到你的神魔躯。机体排异的修士修为受限,寿命也不长,恐怕因为追求永生不死才会找到你。在我现身前,他应该不会贸然动你。可若持续折磨你,镜域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到最后是个死局。”
连沉抿嘴不语,这也是他想到的,只不过同时还有别的担心。容翡的眼神里传达了某种对师尊疯狂的,见不得光的东西,这东西他曾有过,因为熟悉,所以不安。
“容翡应该会去几大禁地寻找师尊下落,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他故意留下错误的线索,为的就是让容翡白忙一场。
“容翡此人不按常理出牌,为师担心他哪怕疑心我不清楚情况,也会同时拿上清门做威胁,所以想出去打探消息。”曲冰眉心微凝,欲破死局,必须走出非常规的一步。“性格偏激,修为也不高,稳坐魔尊之位,极可能握有手下把柄。只要将把柄找出来……”从内部瓦解,容翡自然会一败涂地。
“不行。”
“沉儿!”
谈话陷入僵局,连沉尽管难掩疲态,眼神却异常坚定。
曲冰一肚子气,连沉分明清楚两人目前的境况,除了她,没人可以离开地牢找出破局的点,偏偏还怎么都不同意。以前从未这样“忤逆”,自真实身份揭露后,开始放飞自我?
她幽怨地瞥一眼对方,徒弟主意大,队伍不好带了。
连沉知道,师尊拿这样的眼神看他,那便是生气了,而且是极严重的那种。他也明白目前即将陷入死局,自己被困,有些事情只能师尊去做。可是一想到容翡的眼神,他就没有办法冷静。棋局是一回事,让师尊孤身犯险是另外一回事。
曲冰从小养成习惯,即便生气,也会先平复情绪,然后再找解决办法。因此尽管拿连沉这“倔驴”没办法,也只能转过身去,省得看着更加来气。
“师尊……”
不想理。
身后许久没有声响,曲冰以为他“知趣”地离开,没料想转过身来只隔着拳头远的距离,险些就要栽进连沉怀里。
“师尊,让徒儿再坚持一会儿,坚持不住的时候,再让师尊出去,好不好?”连沉低头在曲冰耳边轻声软语,像是个诱哄猎物的妖精,“突破压制好疼……”
本想说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却在听到“好疼”的一刻蓦然心软。
“真是要命。”曲冰心想。
没有回答即视作默认,容翡不来打扰,连沉索性赖在曲冰身旁。
镜域被缩至竹舍大小,以减少修为压制的强度。连沉脸上的隐忍与疲惫昭示着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痛楚。曲冰几次想劝他别执着些没有意义的坚持,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去。
镜域内打不开芥子袋,没法用药缓解痛楚,灵力补给在修为压制下亦无用处。曲冰只能自后腰取过简易竹笛,吹响一首又一首悠扬舒缓的曲子。
连沉原本焦灼凝肃的表情在悠远的笛声中逐渐抚平,直至悄悄睡去。
魔宫主殿。
容翡斜倚在王座上,声音不咸不淡,“怎么说?”
伏在地上的魔修身形一颤,“上,上清门掌门和神梦峰峰主说,魔尊害死千机峰峰主并弟子数百,此仇不共戴天。碧海峰峰主不可能下嫁魔尊,让,让魔尊死了心擦干净脖子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