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被闹钟声叫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们的房间采光都极好,阳光毫不吝啬洒进来,被窗帘阻拦后剩下暖黄的微光弥漫在每个角落。
齐晗揉了揉眼,慢吞吞坐起身子。
他打了个哈欠,嘴刚张开突然啪一下又给合住,同时瞪大了眼。
大脑清醒后,昨天的画面逐渐浮现上来......
艹,他都对队长说了什么啊!!
这让他还怎么直视队长啊!!
——最重要的,这让队长怎么看自己啊!!
齐晗说我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这章就莫名其妙被锁了,这句话只是用来凑字数的,齐晗其实并不想理会晋江的审核标准。
他吸了一口冷气,又直挺挺倒了下去,迅速钻回被窝。
反正,反正自己之前因为要给林怡做饭,迟到早退过那么多次,也不缺这一次。
溜......溜了。
齐晗索性拿被子蒙住脸,强行闭上眼,决定再装死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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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昨天就干躺到凌晨三点才睡着,这一装死,一觉睡到下午去了。
于是早晨诺重走进训练室时,果不其然没看到他家小打野。
“草tā • mā • de,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骂人??这些黑粉是脑子有病吗,能不能用后脑勺想一想,谁家打电竞的会不想爱惜自己的手?啊?自残??怎么想的??自个锤子残啊!!”
倒是唐楷锐的骂声在走廊都能听到,他翻着官博底下的评论,把自己气个半死,愤愤得把手机扔到桌上,劲儿有些大,手机顺着桌面滑过啪得摔了下去,正落在诺重脚边。
唐楷锐一个激灵:“啊......队,队长。”
诺重弯腰捡起,递给他:“没碎,不敢再拿你的手机撒气了。”
唐楷锐嘟起嘴,满脸不高兴:“为什么会有人说江音是为了不被骂去自残的,为什么还会有人说她受伤受得好,那些人脑回路怎么长的,从小缺爱吗??”
“不然为什么叫喷子,”诺重安抚般笑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他们的德行?别想了,眼不见为净。”
方澄走了进来,环顾四周,蹙眉:“齐晗呢?”
“没来呢,”白昕修道。
齐晗。
一听到这个名字,诺重就抑制不住地心情变好。
堂堂峡谷杀神,赛场上那么凶那么狠厉,私底下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不小心说出个骚话,连人都不敢见了。
“应该......下午才会出现吧,”诺重轻笑。
方澄狐疑地看他一眼。
“对了老方,”诺重突然正色,“岳其央离队了。”
方澄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啊?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他骤然惊道:“离队??”
诺重颔首。
唐楷锐嘴一张,爪子一松,手机啪一下又砸地上了。
诺重:“......”
他捡起,盯着手机屏沉默了一会儿:“......碎了。”
唐楷锐的心思完全不在手机上,还愣愣地消化着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站起身扒拉着诺重的胳膊,“诺队......你在开玩笑吗?”
诺重把他按了回去,“诶,中单小天使,我问你,要是跟着我打游戏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打吗?”
唐楷锐一愣,“什么玩意儿,诺队你小说看多了?赛季开始前还有个诈骗短信,说给我工资两倍还帮我付违约金让我离开NG我都没理——不是,你别打岔,岳其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离队啊?”
诺重挑眉,和白昕修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转回唐楷锐,随意道:“那,可能也有人给他双倍工资了吧。”
方澄表情很凝重,“怎么回事?NG待遇全LPL第一,虽然之前上场机会是少了些,但江音手受伤了,他可以打完剩下的常规赛。哪点不合他心意了,天价的违约金他付得起吗,这个时候还会有别的队缺人吗?卡在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针对我们?”
姜还是老的辣。
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诺重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跟楚许的那些破事儿,敷衍道:“我们拿了三年LPL的冠军,肯定有人看不顺眼。这不重要,还是先从二队或者青训队提个辅助上来吧。”
方澄盯着诺重看了好久,知道他又有事瞒着自己,还不是小事。
但这人嘴严得要死,不想说的自己也问不出来。
“随你,”方澄只能瞪他一眼,摆手,“你的战队你自己有数就行,我也不瞎操心了。现在去选人吧。”
“诶诺重,”白昕修叫住了他,“岳其央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发个公告,不然下一场粉丝见是新人上场,估计还会骂更惨。”
诺重脚步顿住,片刻后他回头,轻声道:“算了。如果我们这个公告真发出去,Young这个id就该退役了。”
白昕修一怔,看着诺重的表情,突然就懂了他的意思。
岳其央这个行为本就不仁也不义了,而NG官博刚说了江音受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件事,关键时刻替补辅助又突然离队,不吝于火上浇油,他必定会被千夫所指。
NG那么庞大的粉丝量,眼底最见不得有任何沙子的电竞圈,他基本上会是再无容身之所了。
可诺重还是宁愿自己和战队被骂,也不想断了一个前队友的电竞生涯。
他还是愿意相信岳其央是因为楚许对自己的报复才被威胁离队的,而不是他给的钱。
白昕修和诺重认识太久了,知道这位外表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大少爷实际上经历了多少世道艰险。
可沧海桑田都看遍,他却依旧愿意相信人心如故。
白昕修微不几见叹了口气,妥协般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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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诺重就让方澄带着新选的这几个辅助队员打训练赛,自己去了趟医院。
他捧着一大束新鲜的玫瑰花,刚走到江音病房门口时,突然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就上了六楼。
还真巧。
诺歌的病房门外站了一个男生,衣着挺正式,乍一看也是个翩翩公子,脸上却戴着口罩遮住了半边面容。
门上的窗户是毛玻璃,勉强能透点光,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男生却看得很认真,眼角微敛目光专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诺重向前走了一步,和他并排而立,目光也落在窗户上,缓缓道:“是不是没想到,那天去接我的会是我哥。”
他用的是肯定句。
楚许一怔,猛然转过头,看到诺重的那一瞬间眼底的平静和温情轰然倒塌,咬紧牙关,抬手掐住诺重的脖子就把他撞到了墙上。
咚的一声巨响,来往的护士是有认识诺重的,惊呼的同时就要喊保安过来。
楚许已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诺重,像是要把他脸上灼烧个洞出来。
诺重左手把花束从身前移开,右手抚上楚许的手腕,不紧不慢道:“你要在这里和我打架吗?”
楚许置若罔闻,深深恨了五年的人就这么送上门来,他觉得自己没一下把他掐死已经是恩赐。
楚许的手劲越来越大,诺重逐渐有些喘不上气,微张开嘴,眼神却依旧清明:“楚许,你冷静些。别在这里闹。”
“我冷静?我闹?”楚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声音沙哑道:“呵,诺重,你永远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是,你说得对,你永远都对。”
他甩掉诺重的手,眼神阴冷看着后者整了整衣领然后把玫瑰花重新优雅地捧到怀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护士喊来的保安看了看两人,询问的目光投向诺重。
诺重笑笑,语气温和道:“没事,他是我弟弟,家里的事,麻烦您了。”
楚许又嗤笑一声。
保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确实长得挺像,摸了摸脑袋,“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诺重和楚许又回到了之前的站位,只不过他看着窗户,楚许在身后看着他。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诺重开口:“要进去看看么?”
楚许摇头。
虽然诺重看不到他这个动作,但他能猜到他的答案,没再说什么。
空气又寂静了许久,诺重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一命换一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被仇恨控制。”
也不知道哪点戳到了楚许的痛楚,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他又开始暴怒,“诺重,你有脸给我讲这个?该死的明明是你,凭什么哥......凭什么诺歌替你遭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