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师兄因为要拉马车,与高胖师弟在前面带路,赵跖与两位家丁紧随其后,韩师业与黎心児两人共乘一骑走在最后。
高胖师弟比较钝,看着师兄一路上有抑郁有些不解:“师兄,怎么了?”
瘦子有些羡慕地看着胖子:“还是你好,啥都不用管。”
内力丝音成线:“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记住,千万要记住:第一,不得对任何人说起神威堡韩师业二人的身份,所有的唐门弟子都不能说;第二,你的那瓶药还在你身上吧,这次的避暑药你就拿那一瓶,其他不许拿!”
“啊?为什么啊?”高胖师弟显然不乐意。
瘦子狠狠地拍了一下高胖子的脑袋:“跟你说你就听!这次赵跖来的太过蹊跷,不得不防。”
高胖子看到瘦子生气了,立刻认怂:“哦。”
“第三点:唐门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将林员外拖进来,知道吗?”瘦子生怕胖子记错,虽然这三点胖子不是很懂什么意思,不过为保谨慎,“你现在复述一遍。”
“第一,不得与任何人说起神威堡二人的身份,第二,这次的药我只能拿着一瓶。”胖子想到第二点,声音中带着一点不满,“第三,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林员外牵扯进来。”
“那好,我问你,后面那神威堡的二人叫什么?”瘦子突然问了胖子一个问题。
“是韩师业——”
“啪——”胖子还没有说完瘦子直接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脑袋上。
“师兄你打我干嘛啊?”
“后面那神威堡而人叫什么?”
“是——韩——”看到瘦子又抬起了收,胖子连忙压下了瘦子的手,“当然是神——”胖子看着瘦子的眼神,依然不确定是不是这个答案,“神威堡的人当然是神威堡的了。”胖子显然对这次的答案比较满意。
“啪——啪——”瘦子又拍了胖子两下。
“师兄,那到底怎么说啊。”胖子疼得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说,你就说你不知道!人家问你这两位神威堡的二人叫什么,你要回答你连他俩是神威堡的都不知道,听明白了吗?”瘦子真是对胖子的蠢感到无语,要不是每次有自己跟着,估计自己都能找不到路。
黎心児窝在韩师业的怀里,略带疑惑:“韩师兄,你感觉到了吗?”
“有,我感觉体内的极阳真气异常躁动,又兴奋,也有害怕,一半的一半吧,你呢?”
“我也是。”黎心児有些担心,“你说还有什么武学能够引起大悲赋的共鸣呢?”
“我也不清楚,天下之大,大悲赋或许也不是最强的武功。”
“韩师兄,刚才我曾偷偷看过那些药,也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没有其他毒药混合在里面。只是——?”黎心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什么?”
“只是这种药全天下只有三个人会配置,虽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制作工艺也不是简单地混合粉末而已,而会这种手法的只有师傅,我,还有一个就是我师姐——水寒霜。”
“你怀疑这批药是你师姐配置的?”
“bā • jiǔ不离十,前些日子师姐将我妹妹的事情告知天下,现在又给唐门送来了这么一批药,我也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不过有一点,师姐对我的偏见有点大,我怕这药?”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上山还是尽快找到王老夫人再说。”
“嗯,都听你的。”
由于马车的声音比较大,一路上又都是背风,赵跖只看到前面是兄弟俩在打打闹闹,却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但赵跖担心的是身后的二人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的来由,当初自己面对卢文锦这个八品高手心中有的只是强烈的战意,也并没有这种危险感。
既然存在不确定因素,赵跖当即做了决定:“奇怪了,看来这次我不能直接上唐门,或许有诈。”
两车一马在绕了许久的山路之后,来到唐门的山崖下。
“瘦子,我就不上去了。”赵跖直接下了马车,“这次来送点避暑的药主要是为了答谢当初唐门对我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唐天英前辈我早就死了。”
“赵兄,你也是五毒弟子,若是被老夫人知道我将八荒同人拒之门外,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呵呵,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得连夜赶路,这次本就是顺路答谢一下唐门前辈,既然心意已到,我自然得办正事去了。”
“那还请赵兄在五毒掌教面前勿要提起今日未上唐门之事。”
“哈哈哈,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赵跖说完便于两位家丁卸下马车,往回走,让人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赵跖三人一直走了大半个坡,直到确定看不到那块山崖之后,与身边的两位家丁说:“多谢两位大哥了,我还有要事,就不与两位一同回去了。”
不待两人答应,赵跖提气轻身,消失在两侧的丛林中。
“咻——”转过三里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一只鸽子接到了命令落在了赵跖肩上,赵跖在其腿部绑上便签,上面写着:今日唐门客者,查!两手一抛,鸽子扑腾飞去。
赵跖又想起韩师业二人的神秘,轻声:“冥冥感应这种事,还是问一下大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唐门有专用的上货方式,韩师业与瘦子一同运完最后一批药物,已过了半个时辰。
韩师业按捺不住好奇:“瘦子,你觉得这批药?”
“是这样的,这药我们以前就用过。巴蜀不像东越,这边降雨较少,偏偏江湖居多,所以气候比较潮湿,蛇虫鼠蚁驱之不尽,因此我们便委托天香来帮我们炼制这种药,一来能起到避暑解热的功效,二来能起到防范蛇虫,一般来讲每年会有两批,一批雄黄较多,而这一批是雄黄较少的。
可问题不在这儿,我唐门弟子去探查过天香,的确,花海有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而且整个天香谷的女子不知所踪,奇怪的是并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所以我认为可能是天香弟子都还活着,想到这给唐门送药的这个约定。”
“瘦子师兄。”黎心児给予了补充,“这药的确是只有天香所制,而且只有三个人能制作,我师父,我,还有我师姐水寒霜,我偏爱薄荷,我师父偏爱樟脑,这批雄黄的味道很重,是我师姐制作的。”
“水寒霜不是对外宣称皇天阁的传人吗?好像她和真武闹僵了吧?”瘦子现在也搞不清楚赵跖的意图,“这赵跖既然是五毒弟子,怎么会和水寒霜走到一起跟真武对抗呢?他们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黎心児觉得这个赵跖是个危险的人物,必须得查清楚:“韩师兄,我觉得我们有没有这个必要走一趟五毒?”
韩师业摇头:“五毒地处苗疆,与中原武林的利益根本不冲突,有什么理由扰乱这个江湖呢?就算五毒想问鼎天下,可是他如果在苗疆坐着武林之主的位子,中原这边山高皇帝远,他的影响力形同虚设,暂时先放一边。”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原地商量也不是办法,先上山再说。
唐门依旧是八荒中最有财富的一方,但看大殿宏伟壮观,就连偏殿都是用巨石雕砌完成,通体浑然,威严庄重之感由内而发。
“唐门的建筑的确是八荒之首啊!”韩师业对比下来,觉得神威堡的土石营帐确实有些简陋了,“瘦子,我身上有唐叔的骨灰,不宜进大殿,我就在偏殿等候吧,你帮我通传一声。”
“好!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唐门与神威的关系十分要好,王郅君与孟青鸾师门手足,韩学信又是唐门的女婿,两派向来交际频繁,因此,瘦子对韩黎二人比上次对赵跖灵逍要欢迎得多。
不时,偏殿外传来一老妇的哭泣声:“三儿,我的儿!”
王郅君听到唐天豪的骨灰被带到唐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前些日子,神威堡被破一事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唐天豪的死,让整个武林炸开,须知道,唐天豪可是江湖纷乱以来八荒第一个决斗中死去的八品高手,虽然后面天香神刀也是损失惨重,但远不及唐天豪的死来的震撼。
听到王郅君的声音,韩师业宛若标杆一般站得挺直,将骨灰恭敬地端在手上,垂头默哀,黎心児在旁亦是如此。
王郅君奔至偏殿门口,看到那瓷白的骨灰坛子,清冷异常,悲上心头。
门外吹进来的风徒然强烈,似乎要掀开那盖的不算严实的盖子,定是唐天豪的英魂想要冲出来,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王郅君一把将骨灰坛从韩师业手上抢过来,整个人跌坐在地砖上,老泪纵横,将龙头拐扔出三丈远,紧紧地捧着坛子,布满皱纹的手不断摩挲,就好像在给唐天豪梳着头,世上悲痛千万,老年丧子最胜,又有什么痛苦比得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黎心児不忍心看到王郅君沉沦悲痛,跪在地上轻轻地抱着她,安慰她,希望她能节哀顺变。
“娘。”唐天纵、唐天英也赶到偏殿,看到王郅君一脸悲痛,甚有死志萌生,焉能不急,“娘,节哀顺变,三弟也不希望您这般。”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这次的风很温柔,卷起一阵尘土,在王郅君周边打着圈,将她的白发吹的有些散乱。
“三儿,是你吗?”王郅君感受到了什么,放下骨灰,不断在屋内寻找,四处摸索,“三儿,你就在这儿对不对?你就在这儿?你快些出来,你知不知道为娘想你了,你快些出来啊。”
众人看着王郅君的悲痛,唐天英更是英雄落泪,冲上去跪坐其旁,内气不断渡给她,防止她过度悲痛而陷入昏阙。
良久,王郅君没有了声音,不只是悲伤过去了还是哭到沙哑发不出声音,唯一不变的是唐天英依旧在传着内气。
“天英,停下吧,我没事了。”王郅君的声音弱小且沙哑。
“二弟。”一直不曾说话的唐天纵发话了,“你先带老夫人进去休息吧,将三弟安置在祠堂,供弟子祭拜。”
“是,大哥。”唐天英一手托着骨灰,一手扶着王郅君离开了偏殿。
两人离开后,唐天纵这才转向韩师业二人:“两位贤侄,招待不周,不要多怪。”
“唐伯言重了。我叫韩师业,这是天医黎心児。”
“你们俩?”
“唐伯,我俩已互诉终身。”
“这样啊,原本我也以为你会和玲儿走到一起,看来事事还得讲究缘分,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唐天纵见两人不说话,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让他们难堪,“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的看法吗?”
“这件事心児懂得比我多,让她来跟您说吧。”
“前辈是这样的——”黎心児刚说一句就被唐天纵打断了。
“小丫头,你叫我什么?”
“唐——唐伯?”黎心児带着疑问的语气和羞赧的神色。
唐天纵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好了,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