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姝张嘴就想回答,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不对。
这是个坑啊,如果她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很明显,等于告诉他,她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正常人不会那么回答。
“她是谁?你上次突然说什么椒的,也是因为她吗?”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皇上真是太狡猾了,处处设坑。
“嗯。”殷绯点头。
“是女孩子?”方姝站起来,她的伤还没好,蹲着的动作保持不久,“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她?”
这个才是重点,她一直很好奇,皇上到底掌握了多少她是她的证据?
殷绯余光朝后睨去,从他这个角度连她的全样都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瞧见她扎着丫鬟头,和小巧的脸庞。
身上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就像李斋说的一样,很杂。
她应该也是照顾花草的三等宫女,真奇怪,皇后不去重用身边的贴身侍女,居然会重用她。
“因为只要我想,见任何人都行,唯独你和她。”
方姝眨眨眼,“就这样?”
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是贵人多忘事,其实我们见过的。”
方姝给他提醒,“那日你在长春宫,让我们抬头来着,我也在里面,只是你没认出来罢了。”
仰着脸叫他认,他都没认出来,可见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存在感。
只能说算小家碧玉吧,因为在这个皇宫里,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就显得她有些不起眼。
“是吗?”脑海里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她们的问题,总觉得所有人长得差不多,很是不好分辨。
“为什么那时候让我看,现在不让我看了?”
这个还不好回答?
“因为紧张啊,你是皇上嘛,面对面说话我怕是连话都说不全,看不见我就不紧张了。”
其实还是担心小命,真面对面,她很容易露馅,皇上可以从表情等等小细节看出来。
“而且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要守君子礼,我也要守三从四德,就这样就好。”方姝找着借口,并且觉得越来越累,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伤口好疼啊!
她瞧了瞧四周,勉强找到廊下的位置,稍稍吹了吹灰,实在站不住了,直接趴上去。
宫殿是抬高的,距离地面一米左右,正好够她上半身趴着,下.半身站着。
“你怎么了?”廊下在他斜后面,所以他余光可以看见。
方姝手臂垫在下巴上,“还不是因为你,我挨了三十个大板。”
殷绯蹙眉,“为什么?”
“后厨不是起火了吗?是我放的,目的是为了把所有人都引过去,虽然是娘娘让我做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每个人都挨了二十大板,我因为出来救你,假装在御花园摘花瓣做点心,罚的比别人重,三十大板呢,疼死我了。”
“原来那个火是你放的。”他以为是长庆,她只是抢先了一步而已。
方姝撇撇嘴没说话,就这么趴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又站回去。
“对了。”突然想起来,“你老是说她啊她的,她是你什么人啊?”
这个还是要打听的,如果他说是敌人,那肯定不能告诉他真相,如果他说是朋友,会考虑考虑,以后更熟了再找时机告诉他。
“不知道。”
???
“为什么不知道?”这还能不知道吗?她把他当朋友,他居然不知道把她当什么?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亏了。
“因为我没有见过她,我们是通过纸条联系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年贵庚?声音如何?连是男是女都不确定。”
方姝莫名有些心虚,“好惨啊。”
是真的惨,她知道他很多东西,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少的可怜。
都有点不忍心了。
不过想想小命,还是守口如瓶,不会告诉他的,而且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呢?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女孩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坏,“是她自己说的吗?如果是的话,她很有可能是男的。”
殷绯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既然不想让你知道真实身份,为什么会告诉你自己是女孩子?”感觉自己的良心一定被狗吃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告诉对方我是男的,这样对方的怀疑目标就会是男的,男的才会说自己是女的。”
好像很有道理。
殷绯脸黑了黑。
方姝又坚持不住了,倒在方才的位置趴着,“你跟她关系好吗?”
还是想打听打听。
殷绯瞧了瞧天色,“还行吧。”
“只是还行的话有必要找她吗?”方姝双手撑着下巴,打趣道,“一定是你很在意的人吧?”
殷绯没有否认,“嗯。”
他承认了,方姝有些意外。
“那在你心里,把她摆在什么位置上?”他自己不会分,方姝帮他分,“仇人?”
殷绯摇头。
“讨厌?”
继续摇头。
“知己?”
还是摇头。
“朋友?”
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
连朋友都不是吗?
不用问了,这朋友以后当不了了!
“为什么不继续问了?”殷绯回头看她。
方姝还趴在脏乱的廊下,因为一股子潮味,只要休息好,她立马会站起来,“因为已经没必要了,就这几种关系。”
殷绯低垂下眼,陷入沉思,“是吗?”
“对了。”他突然问道,“你的方是方正的方,姝是哪个姝?”
“姝是静女其姝的姝。”记得娘娘夸赞过她的名字,就是这么说的,方姝记忆犹新。
“哪个姝?”殷绯动了动手腕,绑的有些紧,他不舒服,“能写给我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