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大理寺卿领人冲进县衙。
张炳成带着赵主簿走出来,拦住他道:“关卿,你这是何意?”
“温泉馆死者身份已经查明。正是江南商户,人称何五。上个月来到京城,身上带着一块价值连城的奇楠沉香。”大理寺卿不急不缓道,“他尸首既然已经找到,财物却下落不明。我们怀疑这是一起劫财shā • rén案。”
张炳成听着冷汗沁了一层,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出来了这么多。暗想他们还知道什么。
眼神微微小撇,手上用力,还是努力笑道:“这与本官又有何事?同是在朝官员,贸然带人进来搜查,怕是不妥当吧?”
赵主簿跟随他多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是了解。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真的了。
这贪污受贿也就罢了,他竟然还亲自shā • rén了?
联想到宋问先前与他说的话,也是一层冷汗。
握住了自己的手,埋头不做声响。
大理寺卿道:“张县令不必多虑。有人证目击称何五进过县衙后院,那这里就是他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本官既奉旨彻查温泉馆一案,自然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所以过来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希望张县令行个方便。”
张炳成指向他身后诸人,干笑道:“这不像是要行个方便吧?”
“张县令忠君爱国,体恤百姓。想来是不会妨碍大理寺办案的,本官也就不与张县令客气了。”大理寺卿扭头扬手,一声令下:“搜!”
张炳成退到一旁,冷眼看着。虽然表情不是很高兴,但也没阻止。
大理寺卿同在观察他。见他这样淡定,心中猜到可能是没有收获的。
一翻查探过后,果真没有任何线索。
即没有那商户的痕迹,也没找到张炳成私藏的赃款。
大理寺卿站在县衙门口,得到汇报,脸色阴沉。
手下低声道:“要不属下再仔细搜一遍?”
“不必了。”大理寺卿道,“让他们都回来。”
或许东西真的不在这里。
张炳成既然已经准备走了,那赃款不大可能会还存在县衙。就算是,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
张炳成主动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若是不放心,关卿尽可以再找。只是千万要还本官一个清白。这shā • rén的罪名,本官可担不起。”
“哪里来的shā • rén罪?本官并非怀疑张县令,只是秉公办事,不巧撞上了而已。”大理寺卿抱拳,“叨扰。”
张炳成:“不送。”
一场搜查来去匆匆。没有收获,又走了。
张炳成看着他们的背影,“哼”了一声。
这样查过,他反而安心了。
看来他们的确还没查到。只要再等些时日,他总能离开长安。
若是再要阻拦,他也要上禀陛下了。
宋问咳了两声。
这里阴气湿重,她睡了一晚上,发现有些感冒了。
看不见外面的日头,更是不知道什么时辰。
从床上爬起来后,就坐着等大理寺放她离开。
抹了把脸,觉得不大对劲。这估摸着都快晌午了,所谓的今天究竟什么时候?
不久,张炳成作为第六批探监人员到来。
宋问看见他,困意顿消。
狱丞领着钥匙过来。宋问伸出手厉声道:“不许开门!”
这要是开了门,极有可能是肉搏战啊。
狱丞“咦”了一声,他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看了眼张炳成的阴晦样,又看眼宋问,试探道:“要请他出去吗?”
“那倒不用。”宋问道,“让我就这样和他说说话。”
狱丞又两边看一下,怀疑片刻后,还是退下了。
宋问的事,他一点都不要掺和。
“荣幸啊!没想到能提早在大理寺看见您。”宋问张开双臂欢迎道,“只可惜,这里这么好的位置,给我占了。往后你的生活,可能没我这般逍遥。”
张炳成环顾四周,转了一圈,笑道:“素闻大理寺卿公正,如今看来,也是虚传。”
他停下来望向宋问道:“虽然不知你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但能讨好诸多官员,想来也不简单。”
宋问负手走上前道:“过奖过奖,我也不过是以真待人而已。张县令若是好好做人,也能和他们交上朋友。”
“你以为你能奈何得了我?”张炳成冷哼道,“我就是来告诉你,不日后,我就要离开长安了。凭你现在的样子,还能留得住我吗?”
“恭喜恭喜。”宋问抱拳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再不日,你还会回来的。毋须同我道别,也毋须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