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打开折扇,笑了两声:“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表达对我崇拜。”
众生诚挚摇头。
宋问顺了把头发,道:“再给你们一个提醒,同类或相关联的东西,他们之间的价格变动,在趋势上,应该是相似的。”
在股市里面,或许可以称之为板块。分为行业板块或者概念板块。
“譬如猪饲料的价格和猪肉的价格。猪饲料上涨的时候,猪肉一般也会上涨。再譬如种子和作物。”宋问道,“如果双方呈现极为不同的变动趋势,就是非常可疑的。”
孟为望向梁仲彦,问道:“种子?价钱多少?”
梁仲彦懵道:“……米的种子,不就是米吗?”
孟为:“……”
宋问:“……”
宋问觉得自己都快迷糊了,抬手抹了把脸。
“我不是单指大米,我现在是在和你们教学,如何透过现象,看见事物的本质。刚刚所指的情况,是根据成本来比对价格变动。”宋问道,“还有同类产品之间的比对。比如猪肉。如果猪心猪肺猪大肠的价格都涨了,而偏偏猪尾巴的价格毫无理由的下跌了,奇怪不奇怪?”
宋问翻开林唯衍带来的小册子。不知道为何宋祈还主动将别的价格也写进来了,宋问记得瞥到过一眼。
她往后一翻,果然看见。
宋问敲着书本道:“五谷里,黍、稷、麦、菽,三年里价格都或多或少的跌了。偏偏就这稻米涨了,你们不觉得有些微妙吗?”
孟为又问梁仲彦:“这个你知道吗?”
梁仲彦摇头,无语道:“我没关心过,你别总问我。”
宋问道:“我在钱塘的时候,米价才十钱呢。你们长安这里竟然要十八钱!相差了近一倍,怎么?特别金贵的?”
孟为摸着后颈想了想:“大概是因为……”
宋问笑道:“长的特别漂亮?”
孟为顺杆爬道:“或许呢?因为品质好?”
宋问沉下脸:“你带脑子的样子也特别漂亮,怎么你不带呢?”
孟为:“……”
“先生,您这说的就不对了!那江南水乡与这里,也不能相比嘛。”孟为摸摸脑袋道,“何况学生未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呀。”
“哪里不能比?只多不少才是。”宋问道,“长安的粮价,简直是一枝独秀。这样的情况,连周边的都城,都愿意将米运到长安来卖。”
“周边的人,哪有长安人多呀?”赵恒也道,“虽说周遭的米运到京城里来了,可他们的人,不也跟着过来了吗?”
宋问长长叹了口气,这群小子就认定了不同意。
或者说,对宋问凭着几个数字就下结论的事情,不很同意。
“你们也太想当然了。”宋问道,“好好好,先不管我之前说的,单就近三个月,米价从十七钱,涨到十八钱,是不是不正常?”
众学子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备考科举的学子,家人哪有会让他们去打理这些杂事?就算是不备考,多数家中也认为,这不是他们男人该管的。
所以,米价多少是正常,多久内涨多少是合理,他们并不明白。只知道在长安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十八钱每斗听着并不贵就是了。
何况,如今政治清明,风调雨顺,这样的作为,有什么好处呢?
“哼!”宋问不悦道,“如果我观察的没错,最近粮价还会有一番波动。它现在这像是在吸筹,等囤粮足够,将会迎来一波大跌。”
众生摇头:“听不懂。”
更不懂的是,这样做,为了什么?
“成吧。”宋问点点头,将纸撤了下来,拍到桌上。
她第一次在教学中感受到了时代的隔阂。
主要是样本没选好。用未知的方法未知的推测,直接来了一个震撼的结论,谁能接受得了?
学生们只当宋问是挫败了,笑笑没有拆穿她。
心里却无比舒爽,第一次见宋问犯错。
可先生似乎也太小看他们了,就这样还想唬住他们?
林唯衍倒不这样认为。
宋问平时很喜欢胡扯,但对教学的事情却很认真。尤其是你觉得她在说假话的时候,其实多半是真的。
唐毅皱眉,他也觉得不是。
宋问骗人的时候一贯是风轻云淡的,而她现在是真有些气了。
宋问重新坐下,看着底下一个个的骄傲嘴脸,觉得尤为不爽。摇头道:“你们将会为你们的无知付出代价。走势这么诡异的图你们都看不出来?”
众生不屑道:“这原本就是几个毫无规律的数字嘛。”
宋问:“你这是在侮辱金融市场。影响米价变动有多番的因素,而健康的市场,这些因素变动,应该能在图像上清晰的表示出来。哪怕是涨,也会有涨幅高低的区别。可它这里只有涨涨涨。只有最近三个月的涨幅有所不同,动作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