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白万万没想到,吃个瓜竟然吃到自个儿头上。
拈须修士声音洪响,周围一片哗然。
陆停汐勃然大怒,拔出雁翎刀架在对方脖颈上,锐利的眉骨倏然上挑,“尔敢胡言乱语!”
颈间横了柄刀,拈须修士吓得腿肚发抖,但众目睽睽之下却还梗着脖子道:“我没可胡说八道,道衍宗的衣袍大家都认得,况且这林秋白灵根被废后,一夜白头,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在座各位随便去打听都知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林秋白身上,眼前青年身材瘦弱,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潼潼瞳孔里充斥不安、紧张、无措等情绪。
这样一个看上去胆怯,软糯的青年,简直让人没办法和坊间流传的那些个香艳传闻联系到一起。
“我……我不记得了。”
声音也软糯糯的!
陆停汐心口像被揪了一下,除却救命之情,他对青年有一种天然亲近,笃定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罡烈刀风以开山之势将拈须修士的坐椅震翻,罡风在地面留下深刻的灼痕,有见多识广的人立即就认出来雁翎刀柄上的徽纹,大骇道,“他是陆家人。”
一府三观五宗八门七十二洞,这一府指的就是狐岐山陆府,陆家人素来行踪神秘,与外界交流不多,却似乎个个都是武痴,实力不在有着修真界第一宗美名的道衍宗之下。
外界对陆府的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孩子,坚持了许多年都没有放弃,若非如此他们估计都不愿外出。
陆停汐逼视着拈须修士,“你说秋白爬床,可亲眼看见了?可有证据?”
“这……”拈须修士额头冷汗直冒,“我也是听人说的。”
“若是爬床未遂被废灵根,那为何鸿羽真人至今都未将秋白逐出师门?”陆停汐一语切中要害。
拈须修士讷讷不语,周围看热闹的修士也纷纷细思,是啊,鸿羽真人若是真因盛怒废了灵根,肯定也会将他逐出师门,这处的确有违常情。
离开叽叽喳喳的人群,陆停汐尤在愤愤不平。
林秋白垂着眸子,看似心情低落,实则已经检查过乾坤袖,里面还躺着上古神器,按理说任务应该完成,他现在应该在现代享受生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回去,系统也消失不见,听了方才那些人的话,他才朦朦胧胧想起被雷劈的经过。
两人并肩走着,陆停汐轻拍了一下林秋白的肩膀,“别在意这些人,我相信你。”
林秋白很不好意思,“嗯。”
担心林秋白受到流言八卦影响,陆停汐陪他在城里好好转了一天,只是他翌日就被陆府人找了回去,不得不分开。
临别之际,陆停汐从腰间卸下一块血玉赠予林秋白,“过些日子我去找你,我还欠你十万灵石呢。”
也不知道为何,不足两天的相处竟让他分外不舍。
分别之后,林秋白略作打听往道衍宗走去。
短短几日就让他体会到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现在随便在街上扯个黄口小儿都知道他爬床未遂的破事,直到他站到道衍宗门下,他已经听了不下十个版本的香艳绯闻。
好消息是,林秋白清晰想起了这个世界发生的种种——
之前每每死遁后来到新世界,系统都会帮他封印上一个世界的经历,回到现代自然也会封印这个世界的记忆,好在因为封印记忆时系统就消失了,所以并未成功。
在这个世界,他因天资出众,拜入道衍宗青庭峰鸿羽真人门下,然而后来他却爱上了师尊,为搏取对方好感,他在宗门大比一举夺得首席,对方伏魔受伤,他远赴蛮荒采药尽心侍奉,但一切都在貌美小师弟来到后被打破了。
小师弟被鸿羽真人亲自接入青庭峰,一到来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虽是天残的五灵根,却是全宗门的宠儿,深受鸿羽真人的眷顾,甚至于林秋白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只换得鸿羽真人一句——“若你愿把灵根换于你小师弟,你的心思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于是,那晚是他头一次进入鸿羽真人的内室,被小厮们撞见,偏生后来他就废了灵根,两者一结合,一顶“爬床未遂反被废”的帽子便有理有据扣下来。
小师弟得了灵根境界一日千里,轻易夺走首席称号,而他却彻底无缘仙道沦落凡人,一夜白头。仙凡之间如隔天堑,林秋白没能离鸿羽真人更进一步,反而越来越远。
从回忆中抽回心神,林秋白仰望着道衍宗巍峨气派的山门。
道衍宗十峰云雾缭绕,壁立千仞。
与记忆中的肃静不同,此时巍峨山门前热闹非凡,人山人海,比肩接踵。
林秋白本就是路人脸,遮掩住头发,来往人众多,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路过的一名步履匆匆的弟子对身边好友窃窃私语道,“听说郁师弟历练回来了,大家都去迎接了,咱们也快去占位置,不然去晚可就没有位置了。”
郁楚慈便是鸿羽真人最小的弟子,仙姿玉貌,风仪出众,是被鸿羽真人乃至整个道衍宗捧在手心的宝贝,林秋白的灵根便是换给了他。
原来今天也是郁楚慈回归的日子?
林秋白思索片刻,也顺着人潮往山门涌去。
从山脚到山门站满了人,近乎没有空地,更多弟子则御剑或御器凌空,皆尽伸着颈子向远处眺望,翘首以盼,十峰弟子平时各自修炼,鲜少齐聚一堂,此时相熟的三五成群,交头接耳聚集在一起聊天。
“听闻郁师弟在平荡山一曲琴声断妖魔,以一己之力保下上万凡人,此等事迹已经各处传遍了!”
“不愧是首席,人美,连天赋都这样高,往后成就定然不可估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