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众人先是被神威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明白纯阳仙君寒临霄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直到林秋白主动走过去,他们才恍然反应过来林秋白是仙君亲口承认的弟子。
终于恍然大悟。
距离较近的人噤若寒蝉不敢随便说话,离得较远些的人低着头同身边人窃窃私语:“既然林秋白师从纯阳仙君,那么他之所以在剑道上有那么高的造诣也算是找到出处了。”
“原先传闻出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两人竟然真的是师徒关系。”
“依我花丛中摸爬滚打三十年的厉眼告诉你,这两人关系绝对不止是师徒。”
……
台下修士们不敢声张,只敢偷偷瞟比试台上两人互动,拿细弱蚊音的声音交头接耳,如今林秋白的马甲已经被扒了,大多数人都知道林秋白是白月仙君,现在大家更感兴趣的是林秋白的八卦,他和几位师尊扑朔迷离的师徒关系。
寒临霄无意多做停留,漠然视线在元神消散的地方瞥了一眼,就同林秋白一道返回海岛小楼,剩下许多还对八卦意犹未尽的各仙宗修士们爆发出激烈的议论。
就因为感觉到有人对徒儿意图不轨,所以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这谁能做到?别说是仙君,就是随便哪个山头的普通师尊也不可能对收的弟子这样关切尽心尽力。
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在众修士发散思维揣测的时候,翰天宗趁大家注意力转移悄无声息将段景生带了回去,维持秩序的长老皱眉正打算出手,翟蔺长老瞟了一眼拦住他。
段景生如今沦为废人他们也没必要咬死不放。
段景生被带回暂住院落,翰天宗众人都以为他这次还会化险为夷,仍然能够找回修为重回巅峰,然而很快结果就令他们大失所望。
这次段景生伤的是神魂,不仅修为尽毁灵根碎成了渣滓,而且全身经脉俱断此生都要缠绵床榻,绝无再重回仙途的可能。
段景生昏迷中醒来就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不敢置信:“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想要坐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瘫在床上,手脚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甚至感觉不到腿脚的存在,只有神魂撕裂如影随行的疼痛。
小师弟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是真的,医修说因为师兄伤及的是神魂所以没法调理。”
“不可能的,不可能……”段景生拼命摇头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等着猩红的双眼疯狂怒吼:“前辈!前辈!您救救我!”
半响,意识海里毫无回应,小师弟就把林秋白绞杀元神的事告诉段景生,听闻前辈已经魂飞魄散,段景生原本目眦欲裂的双眼蓦然呆滞。
前辈是他最后的底牌,对方是渡劫失败的半仙元神,因为有前辈他才能频繁找到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机缘、秘境,天材地宝,可以说他如今有现在的地位大半都要归功于前辈指点。
他只是偶尔没有听前辈的话,因为他太嫉妒憎恨林秋白,又太过看中自己的面子所以不想服输,他只是稍稍任性了这么一次,为什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为什么……
见段景生满脸崩溃,小师弟低声劝他:“师兄,看开一点。”
半响,段景生僵硬地转过脸:“秘宗人呢?”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秘宗门人,他仿佛又活了过来,拼尽全力拽住小师弟的衣袖,希冀地问道:“他们来过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我还能治吗?”
小师弟没说话。
门扉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行人浩浩荡荡迈过门槛进入屋中,皆是白衣灰纹,紫金冠,神情是清一色的傲慢轻视,为首人容貌阴柔面庞年轻,小师弟连忙施礼低头称他“巳玥君”,巳玥君无视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瘫软在床的段景生:“你还真当我白蛇秘宗无所不能?连魂魄撕裂也能医治得好?若我们有这样的本事早就住在三十三天了。”
听闻秘宗也毫无办法,段景生神情呆滞,他没办法想象自己后半生衣食不能自理瘫软在床上,周围人依旧年轻而他却逐渐老去,他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前一天还在受到全修真界的敬仰和追捧,现在却瘫在床上像瘫烂泥。
落差之大,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见他满脸悲绝,巳玥君继续冷笑:“何况,就算我们有这个能力,又为什么要帮你这个自寻死路的废物?本身我们之前帮你一次,就是念在你给巳珀一个寄身之所,现在因为你的缘故巳珀魂飞魄散……”说到这里,他嗓音阴冷凝睇床榻上瑟瑟发抖的人,嘴角挽起的笑容好似骷髅骸骨让人毛骨悚然。
段景生脊背发凉,他想要往后躲藏但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巳玥君阴柔的脸凑过来,冰凉枯瘦的手指揉了揉他的嘴唇。
那股冰凉沁冷的寒意一直流蹿到他心底。
段景生牙关打颤,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是林秋白杀死巳珀前辈,难道你们不想找他报仇吗!?”
巳玥君俯视他冷笑:“这是当然。”
直到秘宗人浩浩荡荡拂袖离去,段景生还心有余悸,他很快他就绝望发现自己的口舌竟忽然开始腐烂,活肉生生烂掉的痛苦简直生不如死,让他涕泗横流唔唔惨叫,口涎鼻涕糊了满脸,也看不出曾经翩翩君子玉树临风的模样,甚至下面也开始失禁喷涌,小师弟被惨状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夺门。
已经走出院落的巳玥君,指尖拂过腰间灵蛇剑,驻足回头露出一个线条柔美、阴冷残忍的笑容。
接下来,是谁呢?
……
林秋白离场之后,比试台仍然在继续。
下一场,是道衍宗宿霭和御兽门宁朗。
诵唱着唱出两人的名字之后,两人立于台上相互施礼。
宁朗较宿霭年长些,经验颇为丰富,此时温和有礼道:“宿仙友请。”
无论宁朗还是宿霭全都是这一届黑马。曾经被大多人看好的诸如金扇门大弟子、洛水洞天首徒、遥山门峰主之子……竟然都没有入围。
宿霭是道衍宗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七日浴血奋战脱颖而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越战越勇遇强则强的打法,学习能力极其惊人进步也十分神速,刚开始比赛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但他就是这样一路磕磕碰碰竟然挺到最后。
而宁朗是妥妥的下任御兽门宗主,见多识广稳扎稳打,因为御兽门平素苦修鲜少出山所以大多修士并不了解,很多人也是头一回开眼。
现场观战的人人山人海。
已经走到四进二强,两人的赔率近乎五五开。
场上也正如他们预料是一场难分难解的缠斗。
宁朗是体修和御兽双修,本命灵器是日常佩戴的腰间的控兽铃,他无需发声,催动铃音就能和灵兽配合默契相辅相成。
而宿霭是正宗的剑修,攻击武器就是本命灵剑,曾经他身为外门弟子是没有资格拥有灵剑的,只是后来道衍宗被踏平后他有机会崭露头角,宗主看出他悟性绝佳前途无量开私库送了他一柄灵剑,如今已经磨合得不错。
宿霭占据主要攻势,宁朗主要是守方,他是体修面对剑意从容不迫,还有灵兽在一旁掠阵伺机以待,两人心态都非常沉稳,你来我往,斗了上百个来回不分胜负。
台下修士们瞧得津津有味,有深谙剑道的修士看出其中门道:“据说这宿霭出身栖夜峰,怎的用的剑术和打法没有半点栖夜峰的影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罢?”立即有消息灵通的人接话道:“宿霭和其他人可不同,他曾经只是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别说习剑,连引气入体都困难,听说还是林秋白慧眼识珠,教他筑基,剑谱也是林秋白给的。”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越看越觉得眼熟!”
闲暇之余林秋白撰写过上千种剑谱,各式各样不径相同,但只要是同一人手笔,剑招中也总会透露出几分相似点,深谙剑道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是完全不懂看多了也能够瞧出两分端睨。
“不过这俩人都年纪轻轻,心态都这样沉稳,真是让人不禁感慨后生可畏。”
“是矣,之前的比试我没有看还以为有运气的成分在,现在可算是服了。”
“不过还是没有林秋白之前的惊艳。”
“说到这个,我之前压了灵石赌段景生胜,现在赔的裤子都要掉了。”
“谁不是呢,瞅瞅那边,看到没有有人已经赔得疯了。”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侧眼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押注盘口那里有人毫不顾及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呆滞,这些人多半都是段景生曾经的支持者或者是迷弟。
看见这一幕,大家唏嘘不已。
无论什么话题都绕不开林秋白,想也知道等到仙宗比试落下帷幕,林秋白的大名定然将会再次名扬九州四海。
……
此时此刻,比试台上战局逐渐从拉扯趋于白热化,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咬得相当焦灼。
宁朗神色凝重越是交手他越能感觉到宿霭天生遇强则强的学习能力,他敢笃定只要给宿霭空间,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方大能。
如果换做是平时他肯定非常钦佩,说不定会主动退让一步,但他和秋白已经约定好要在最后比试台上相见。
他……
不想爽约。
赤烈狂狮引颈狂吼引动八方烈焰将宿霭重重包围,在朦朦胧胧火光中,宁朗直直一拳朝宿霭暴露出的弱点扑去,台下人心弦紧崩,能看出来宿霭已经呈现出明显的颓势,在大家都以为高下立断的时候,宿霭身形奇诡飞快闪避,扬起一剑,劈飞宁朗手中的兽铃。
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