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没想到自己的遗愿竟如此好实现,郁闷了许久。
明栗让他指路,千里才打起精神来说了方向,想起之前听到的,转头问:“你们刚说什么师弟?谁的师弟?”
方回说:“一个自创法阵的天才。”
千里伸长脖颈左右看看:“天才在哪?我这个人吧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喜欢跟天才交朋友算其中一个。”
骑马走在最前边的明栗忽然勒住缰绳停下,马蹄焦躁不安地踢了踢。
后边追上来的千里看见拦在前方的马车后脸色微沉,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
丛林前方有断崖,此刻白色的云雾翻滚,绣着金纹的马车停在过路的石桥边,灰衣仆人恭敬地守在车前,后方是抱剑的侍女。一只玉手掀开车帘,主人弯腰下车时搭在肩上的蝎子辫垂落。
江无月本是在这里等着蛇骷等人将千里抓来,如今千里人到了,却不见黑斗篷的身影,下车时神色已有不快。
明栗看看拦路的三人,又回头看看变了脸色的千里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跟仇家交朋友的爱好?”
千里捂着胸口咳嗽,小声道:“我没有这么变态的爱好。”
方回蹙眉,目光落在那名面无表情的灰衣仆人身上,眼前最大的威胁不是那位骄纵的江家大小姐,而是这名实力深不可测的仆从。
江无月盯着身受重伤的千里,冷笑道:“没想到你能活着走到这来。”
千里咳嗽声,反驳道:“装什么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要抓活的,活着走到这不是很正常?”
江无月听得眼中动怒,就算千里如今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看起来要死的样子,却还敢如此嚣张地跟她对话,这让江无月非常讨厌。
“赵千里,我看你现在也就只剩下嘴硬了。”江无月伸出手,侍女恭敬上前递剑,“蛇骷那几个蠢货竟能让你逃了,想必少不了你身边两条流浪狗的功劳。”
她抬首望向还在马上的明栗,上扬的眉眼带着恶意。
明栗感觉这姑娘针对千里的动机并非家族仇恨那么简单。
千里摸了下鼻子,也觉得莫名其妙,对明栗与方回看过来的无声询问纳闷道:“从一开始我就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值得她对我又追又骂,也就小时候两家对练我总是出风头,她总是输给我……不会吧,就这种破事你记恨我到现在?”
他目光震惊地看向江无月。
江无月怒而拔剑,清脆的剑鸣声响起时她抬手就是一剑朝千里斩去。
剑风凌厉带着杀意,受惊的马儿嘶鸣着扬起身被战切成两半,马背上的两人反应神速地避开,却也受到剑风影响狼狈滚倒在地。
明栗调转马头时始终没动静的灰衣仆从瞬影到她身前,手臂布满流动的黑色咒纹,指尖一字咒纹落地,地面现出数百道星线闪烁光芒。
蜃楼海。
千里与方回认出这法阵时心中一惊,灰蝎指尖的咒纹落地定阵,蜃楼海法阵领域瞬间展开将明栗困守其中。
白日倒转,明栗抬眸朝头顶夜空银河看去,丛林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前一刻还好好的马儿已经躺倒在地没了生息;耳边是寂静中突然响起的尖锐虫鸣,她的视线落在枝头,那上边有只头顶绿叶的红蝎子正盯着她。
没想到她刚用这招把别人关起来,转头就被人用同样的招数关住。
这灰衣仆从应该早就布下法阵等着他们过来了。
说明他们的所有动静都处在敌人的监视中,这蝎子藏匿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这灰衣仆确实有点东西。
明栗站在原地没动,处于法阵中的她就算什么也不做,法阵推移转换也会让她被迫陷入其中,也许她一脚踏出,整个天地又是另一番模样。
*
千里与方回亲眼见到明栗被困在蜃楼海中消失不见,还没来得及为她多担心一会时灰蝎已瞬影来到方回身前。
方回眉头一压,灰蝎什么也没做,只是释放星之力拦在身前就带来莫大的压迫感,让他身体僵硬,浑身冷汗。
灰蝎抬手时方回便觉喉咙一痛,被迫扬首,额头青筋鼓起,呼吸困难。
千里重伤,方回也因消耗过大虚弱无力,还有点希望的明栗开场就被关起来,剩下的两人完全没能力反抗身前星之力压迫感十足的灰蝎。
江无月提着剑慢悠悠地朝千里走去,瞧他连站起来都困难的狼狈样才觉高兴些。
她边走边说:“一个废物交的朋友也都是些废物。”
千里额上汗水滑落,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站起身道:“被你口中的废物困在后边的几个老前辈听了可不乐意啊。”
江无月听后眉眼生出戾气,冷笑道:“还嘴硬。”
千里见她举剑斩来,用上自己那三流行气脉借风而行,速度堪堪躲过剑刃,却被剑气伤到,因此被击退撞到另一棵树边。
“你借风诀的速度怎么如此慢,完全不像你娘,当年赶来江氏要我们交出你爹时,可是让不少长老都追不上。”江无月笑盈盈地看着千里,恶劣地吐字戳着他的痛楚,“该不会是你娘没了星脉成为废人后,连点实用像样的灵技都没教给你吧?”
“有。”千里擦着嘴角血迹,抬眼沉声道,“我娘教我不要跟手下败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