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
宫中暗流汹涌,
公主府中却是一片歌舞升平,齐云缙新近向应长乐献上只幼年的黑豹,应长乐兴致上来,
大早便架鹰走狗,前往终南山去打猎。
沈青葙要协助宋飞琼筹备千秋节应庆贺之事,
便没有跟去,因着大节庆里文书卷宗的数量激增,
两个人也就算是十分手快的了,
处理完也已经过去了个多时辰,
沈青葙正揉着手腕,
就见宋飞琼笑着说道:“坐累了吧?正好,跟我去看看舞马训得怎么样了。”
舞马是应长乐专门为千秋节准备的献礼,清色选高大驯服的马匹,经过驯马师多年的精心训练,
只要听见音乐就会跟着跳舞,
虽然不及舞姬们跳得那般可观,
但胜在一个稀奇有趣,
在诸皇子公主精心准备的寿礼中,也算得上是独一份。
沈青葙影影绰绰听说应长乐准备了舞马,
这是献礼的重头戏,
应长乐为了到时候鸣惊人,
所以做得十分机密,
府中除了宋飞琼,
便只有驯马师和专用的乐工参与此事,
其他人连舞马到底有几匹都不清楚,更别提亲眼看见了,沈青葙虽然很是好奇,
但还是笑着推辞道:“我还是等千秋节的时候再看吧。”
宋飞琼知道她的顾虑,笑着近前拉起了她的手:“你放心吧,我请示过公主,公主说,你不是外人,这府里的事不必瞒你。”
沈青葙心里暖,同时又隐隐起了丝警惕。她入府这么久,直风平浪静,除了弹琵琶和协助宋飞琼打理府中事务之外,应长乐最多只让她在饮宴时过去露个脸,并没让她做过别的事,尤其是和裴寂、齐云缙有关的事,但上次裴寂的提醒犹在耳边,沈青葙虽然恼怒他再把她归到以色侍人一类里头,但也不得不承认,裴寂在见人见事方面,向是看得极准的,他既然这么说,多半是有点影子。
况且她与应长乐相处越久,就越觉得此人心机深沉,外松内紧。应长乐从来都是万事不在话下的模样,仿佛十分放诞随性,但其实府中的大事小情都瞒不过她的耳目,对于朝中的动向更是一清二楚,从上次宴请过新科进士之后,沈青葙明显感觉到往府中来的文士多了,甚至一些低品级的官员也开始往府中走动,而应长乐待人一向是十分大方的,比如那个出身般的程与义,前些日子竟然与王牧一道通过了吏部铨选,实授从九品的秘书正字,虽然品级不算高,但只守选两个月就能得到官职,放眼朝中也是巨族中最杰出的子弟才能得的待遇,况且秘书正字又是清贵的官职,俸禄不错,公廨又在秘书省内,十分接近台阁,非但能最快得到宫禁中的消息,而且也多了与圣人接触的机会,很可能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也许是因为有了程与义这个例子,是以孙文蔚几个最近来得很勤,应长乐也没有亏待他们,每次他们来时都会邀请长安城中的文坛耆宿,与他们一道吟诗切磋,这些老辈得了应长乐的请托,不免要替新人传扬一下美名,是以近来,长安城中都说,除了神武帝,就数长乐公主麾下的人才最盛。
沈青葙私心猜度着,应长乐绝不会是只要虚名的人,她培植这么多亲信,所图谋的,自然是在朝堂中的影响力。
那么应长乐如今力提拔她,所图谋的,多半也与此有关。
“公主做事向喜欢出人意表,所以先前才瞒着不曾让人见过这些舞马。”在往闲厩去的路上,宋飞琼解释道,“如今你跟着我做了这么久的事,你心性如何、为人如何公主都看在眼里,是以昨天特意叮嘱过我,今后凡是我能知道的,就不必瞒着你,十娘,公主她,极是看重你呢。”
沈青葙连忙停步行礼:“青葙深谢公主抬爱!”
宋飞琼拉起她,停顿了下才道:“不过十娘,今日只有你我两个,所以我私自叮嘱你句,公主是天之骄女,她心里想的事,她要做的事,大约跟你从前经历的都不样,你,最好心里有点数,若是实在做不到的话,那么,那么……”
她沉吟着,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沈青葙心里有些发沉,但很快说道:“公主以国士遇我,我当以国士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