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在淮海路有一家自己的工作室,他是老板,手下有员工两名。
前几年工作室接的活儿还挺多,收益颇丰,近两年赶上金融风暴,经济不景气,他们能接的单越来越少,大批木雕工艺品囤积下来,找不到买主。
这些日子,工作室闲得发慌,江北经常去他妈那里蹭吃蹭喝。
晚七点半,江母像往常一样提着音响下楼,她现在是小区广场舞的领班,擅长芭蕾舞以外的任何舞蹈,特别是扇子舞,舞得那叫一个婀娜多姿。
隔壁小区有一姓赵的单身老大爷,是tā • mā • de忠实粉丝,看见江北就跟看见了儿子似的,特别亲热。赵大爷守在每天的清晨和傍晚,举着智能手机捕捉tā • mā • de风姿丽影。
江母嫌这老头一大把年纪还不正经,从来没给过好脸色,有一次还差点闹到警-察局去。
老年人,夕阳红,梅开二度也不错,江北有意撮合,无奈他妈瞧不上“老不正经的”。
江北把残羹剩饭给收拾了,一个人去自己卧室呆了会儿,窗外天色已黑,斜对面的那家胖哥烧烤摊生意红火,店门口支的十几张塑料桌座无虚席,大口喝酒,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这边杨馨约了两个小姐妹一起逛街,三个人先在国贸商城吃了顿金钱豹,然后又去四楼服饰区逛了逛,打算买买买。
就是在四楼的MaxMara专柜门口,杨馨看见了沈慕南,他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摆弄手机,有个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在他面前优雅地转了个圈儿,温柔地问:“这件好看吗?”
沈慕南抬头看了眼,沉声道:“喜欢就买。”
美女笑靥如花,肯为她花钱的男人,即使言语冷淡,那也肯定是喜欢她的。这份自信,她还是有的。
“小馨走啊,愣着干嘛。”
杨馨笑得不太自然,“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谁啊?”女伴同问。
两个闺蜜顺着杨馨的视线看过去,其中一个突然“咦”了一声,并说道:“巧了,我也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这下换杨馨疑惑了:“谁?”
闺蜜李茜挑挑下巴,指向中间坐着的沈慕男,“就那个男的。”同时,她又连连啧声:“这帮富二代,换女友的速度真快,上次见还是个短发妹子。”
杨馨觑起眼,试探道:“怎么,你认识他啊?”
“听说过中盛集团吧,那位就是中盛的太子爷。我之前不是跟你俩说过嘛,我新谈了个男朋友,就在中盛上班。”李茜往里头扫了一圈,“你刚才说你看见了谁?”
杨馨垂下头,眼色稍有躲闪,“没有,我看错人了。”
中盛集团,杨馨当然听过,北市数一数二的上市公司,名下产业涉及餐饮、娱乐圈、房地产、电子设备,今年的金融风暴殃及了不少家企业,唯有中盛屹立不倒,在一片哀怨颓靡声中,稳坐北市商界头一号交椅。
中盛的太子爷,居然是江北的弟弟……
“你看你,眼睛都直了。”李茜怼了杨馨一把,笑着打趣:“这种人招惹不起,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快。”
杨馨发窘,脸微微有些泛红,“我又没看。”
“死不承认。”李茜笑着嗔骂,转念又问:“你跟你那个艺术家男朋友处得怎么样啊?”
“能不提他嘛。”
“行行行,不提不提。”
孙璐顺势插一嘴:“小馨啊,要我说你趁早跟你家那位分了吧,五十万的彩礼钱都拿不出手,这也太寒酸了吧。你是嫁人,又不是去扶贫,大好青春干嘛跟他耗着?”
杨馨被说得脸上无光,小声嘀咕了句,“我姑妈介绍的,他人挺老实的。”
孙璐讥笑:“这年头不怕男人坏,就怕男人老实还抠搜,而且他一个单亲家庭,保不准还是个妈宝男,以后有你受的。”
杨馨的脸涨成猪肝色,不悦完全就刻在脸上。
李茜见状,赶紧把话题岔了开去,“今天不是说要去做指甲的嘛,走啊。”
杨馨最后朝店内望了望,沈慕南站在收银台前递过去一张卡,旁边的女人微扬起头,那裸-露的脖颈犹如天鹅一般,曲线优美,气质不俗,她娇媚地挽住男人的胳膊,两人看上去极为般配。
“真配……”杨馨低喃。
恰巧,沈慕南付完款转身欲走,头一偏,就看见了外面的杨馨,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拂开身旁的女人朝店外走去,女人疑惑地跟在他后面。
“他是在看咱们吗?”李茜恍惚地问。
杨馨躲闪般地垂了垂眼皮,双颊渐生绯红。
“嫂子。”很快,沈慕南的低音炮在面前响起。
杨馨抬头冲他笑,又看看身后那个秀眉微蹙的女人,“陪女朋友来逛街啊?”
沈慕南盯着杨馨看,漫不经心道:“不是女朋友,只是个普通朋友。”
身后的女人闻言脸色一沉,隐约可见受伤的哀婉。
李茜和孙璐皆神采奕奕,对他俩的关系颇为感兴趣,皆撺着杨馨故意问:“这是谁啊?”
杨馨怕朋友多嘴瞎说,支吾着说:“我跟朋友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沈慕南抬腕看了看手表:“还早,我开车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