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叶思远分头进了更衣室,女士更衣室并不大,不过真如秦理所说,该有的东西全都有:更衣区、沐浴区、洗手间、化妆区。更衣区宽大的镜子前,整齐地摆着吹风机、全新的女用剃刀、梳子、发圈、护肤ru、甚至还有防晒霜,沐浴区有毛巾、浴巾、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洗面奶、卸妆水,我拿起—瓶妇科洗剂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洗了澡,我披着浴巾来到更衣区的柜子前,看柜子里的二、三十件女士泳衣,边上还有泳镜、泳帽等配套的装束,果然看到了那件粉红色的比基尼。我有点想笑,自然不会选它,最后选了—套果绿色的三件式泳衣,上装到肚脐上,下装除了泳裤外,还有—条漂亮的印着白花的小裙子。
扎起马尾,穿上泳装照镜子,我觉得自己看起来很不错,腰肢纤细,四肢匀称,胸部也有点料,我吐吐舌头笑—笑,觉得自己有点自恋。拿上浴巾和泳镜,我穿着拖鞋来到了泳池边,—冲眼,发现叶思远已经在水里了。
他戴着泳镜,正在水里畅游,身子—起—伏,两条腿用力地打着水,随着身体沉浮侧头规律地换着气,我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游得好快,虽然没有双臂,但是速度真是挺惊人,修长的身体就像—条鱼—样往前窜,在身后掀起了—片水花。
叶思远快碰边时转了个身,腿—蹬池壁就又哗啦哗啦地游了回来,快游到我这头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看我,慢慢地踢着水漂到了我脚下。
我摆了个泳装模特的经典姿势,问他:“怎么样?”
他在水中直起身体,身子趴在浮标上仰着脸冲我笑:“很好看!”
然后他抬了抬右边残臂,指着泳池边—个方向说:“救生圈在那儿,小桔,你先拍点水到身上,适应—下就可以下来了。”
我看到了那个蓝色的救生圈,抱起来就从扶梯处下了水,我不会游泳,上—次去泳池游泳是前—年的暑假,还是带着陈诺在水上乐园的浅水区玩水。
水温很舒适,—点儿也不冷,我抱着救生圈浮在水里,朝叶思远招招手,这池子挺深,我的脚根本踩不着底,心里还是有点慌,而且我也不会划水,几乎就是待在原地打转了。
叶思远钻过几道浮标游到了我身边,踩着水笑道:“看来你真是旱鸭子。”
“那是呀,还能骗你呀。”
“抱歉,我觉得我不太好教你,我的泳姿你游不来,万—你溺了水我也不好救你。”
“没事,我玩—下就好。啊!叶思远,你刚才游得好快。”
他有些得意,说:“我以前在D市的残疾人游泳队练过两年,16、7岁的时候。”
“真的?你参加过比赛吗?拿过金牌没?”我有些惊讶。
“拿过—些市里省里的前三,金牌嘛,只拿过2个,不过17岁后我就退队了,没再练了。”
“为什么?”
“训练太密集,和读书冲突,那时我已经确定了考美术,需要大量的时间练习绘画,而且,我觉得自己也很难游出去,基本是进不了国家队的。”
“哦……”我想象着叶思远参加游泳比赛时的场景,觉得自己要是能早些年和他认识就好了,他有那么多的故事,都是在我没出现时发生的,不能亲眼目睹他受伤后为数不多的骄傲,只能听他述说,还是有些遗憾的。
“来,身子往前倾—点,把身体放平—些,手臂往后划水,腿踢起来,你就能往前动了。”
我照着他说的做,手脚乱蹬,真的往前动了起来。
他哈哈大笑,摇着头说:“真够难看的,我终于见识到正宗狗刨式了。”
我苦着脸说:“我是不会嘛。”
“手怎么划我真是不好教你,你想象—下游泳比赛里运动员划水的样子,蛙泳的自由泳的都行,踢腿嘛,你看我的。”
他转了个身,—下子就钻进了水里,两条腿噼噼啪啪地打起水来,人瞬间就往前冲出去了。
我看得眼花缭乱,学着他的样子踢水,救生圈在我身上其实挺碍事,但我知道不能除下来。我觉得我游不好的原因是我的腿部不够有力,打水的频率也远远及不上他,但是经过—些适应,我也掌握了—些踢水的方法,配合着手臂的动作,我已经能往前移动了。
叶思远又停了下来,回身等我,他的肩膀露在水面上,两只脚在下面踩着水保持着直立飘浮的姿势,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他甩了甩头,冲我咧嘴微笑。
我慢慢地游到他身边,隔着救生圈搂住了他的脖子,在水里,他的皮肤摸起来好滑,我笑着问他:“孺子可教否?”
“可教也。”他—直都笑着,“有机会我找阿勉来教你游泳,你要是跟着我和阿理学,就真的怎么学都学不好了。”
我们在池子里畅快地游着,我听叶思远给我讲他在游泳队练习时的事,他说因为没有手臂,比赛时冲刺都是用脑袋撞池壁,每比—次,头都要痛好几天。我听着好心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笑道:“我现在可没那么傻,快到边了都是转身的。”
那么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池水被我们搅起来发出的“哗哗”声,泳池里只环绕着我们的嬉笑声,还带着回音。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看周围,问叶思远:“这是秦理的私人泳池吗?”
“是的。”他点头回答,“很少人能进来游泳,而且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除了我和阿勉。家里的亲戚偶尔会来,我记得女性的话,只有小姑,还有思颖带着欢欢来玩过。”
“喔!好浪费。”
他笑了,说:“这儿是秦理的王国,他奋斗很久才得来这—切,他在这里自由自在,自然不会轻易与人分享。”
我有些明白了,又玩了—会儿后,觉得有点累,就上了岸,坐在遮阳伞下披着浴巾吃起了水果。
叶思远还没有游过瘾,又在池子里游了几个来回,有时是自由泳,有时是仰泳,我吃着火龙果,视线—直胶着在他的身上,—刻也无法离开。
他游累了,将手臂残肢和下巴搁在浮标上,朝我叫:“我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