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与静姝相携出了花厅。
谢瑾年余光扫过红着眼的小丫鬟,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且家去罢。”
小丫鬟瞬间花容失色,伸手要去拽谢瑾年的袖子。
静姝似笑非笑地斜睨了谢瑾年一眼,脚尖方向一转,却是抛下谢瑾年,领着彩云和追月顺着鹅卵石没入了姹紫嫣红的花从深处。
牡丹国色天香,及不上那一抹酡红倩影半分美。
石榴丽质无双,比不上那一抹酡红倩影半分俏。
谢瑾年视线跟着静姝入了花丛,身形微微一晃,便躲开了那丫鬟伸过来的手:“对主子不敬,按照谢家规矩,理应发卖了。念你是张嬷嬷的独女,我才枉开了一面,莫要不识抬举。”
小丫鬟泫然欲泣,端的是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娇美:“奴婢知错了,求少爷念在旧日情分上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日后必本本分分的,再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你对少夫人不敬,绝无通融的道理。”谢瑾年终于自静姝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泪染衣襟的小丫鬟,眼尾唇角残存着浅淡的笑,眼神却是冰冷一片,“你便是打小便进来伺候了,那也是领着月钱的。很是不该自恃资历,觉得我与你有什么情分。”
小丫鬟脸色一白,口将言而嗫嚅。
谢瑾年懒怠理她,吩咐花厅管事通知小丫鬟家里人来领,便款步踏上鹅卵石小路,顺着芳踪觅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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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将将行至莲花池边,正蹲在岸边盯着碧玉盘下的锦鲤想着水煮鱼吞口水,便自水中倒影里见得谢瑾年行至她身后,往她鬓边别了一朵姚黄。
恋恋不舍地放过成群的锦鲤,临水而照,静姝扶了一把鬓边的花,起身,似笑非笑:“价值数万钱的花,说掐便掐了,可是有事要求我?”
谢瑾年轻笑:“娘子何出此言?”
静姝想着小丫鬟梨花带雨的模样,攥着帕子学了个不伦不类:“有美人投怀送抱,夫君岂能不动春心?”
谢瑾年以马到成功手把件的马头挑着静姝的下巴,登徒子一般端量了一番小娘子的明艳姿容,张开手臂做出一副静待佳人投怀送抱的姿势:“怪道娘子如此盛装打扮,原是想要投怀送抱撩人春心,不知为夫可有这个荣幸?”
你美你会说!
静姝佯装着没听出谢瑾年影射她“故意装扮之后才到花厅会客,有用心勾引封正则的嫌疑”,一拍谢瑾年的手背,十分优雅地白了谢瑾年一眼:“想太多。见客自然应当仪容得体,哪有这些有的没的。”
谢瑾年不着痕迹地审视静姝。
在她的小新娘脸上未见半分心虚,谢瑾年眉眼间的笑意被春日暖阳染上了些许温度,把被静姝拍红了的手背举到静姝眼前,含着笑顽笑了一句:“娘子原是河东狮,忒也凶悍。”
病美人背光立在万花丛中,晨光为其镀上了一层朦胧光晕,映得他仿若世外之仙,仪容之美让百花都失了颜色。
然而,美人美则美矣,也太过嘴毒!
静姝面无表情地哼笑一声,转身留给谢瑾年一个背影:“夫君且别闲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还是留着精神紧走两步罢!自太医院请个太医不易,莫让刘太医久等了!”
谢瑾年低笑一声,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