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年攥住在他脸上放肆的手,睁开眼,看着静姝笑。
静姝抽了下手,没抽出来。
谢瑾年稍微用力,把静姝拽进怀里,轻叹:“委屈娘子了。”
知道谢瑾年说的是积善堂里的事儿。
静姝并不觉得委屈,她没憋着自己个儿,谢瑾年更没惯着她们,若非要细究,她顶多是有点烦……
恩,还有点恼罢了,恼她们觊觎她的谢瑾年。
不过这分恼,她并不打算说给谢瑾年听,免得这只臭狗子尾巴翘上天。
静姝伏在谢瑾年怀里,指尖戳谢瑾年胸口:“别扯那些个,好好回答我方才问你的话。”
谢瑾年低笑,笑得胸腔震颤。
静姝掌心按在谢瑾年胸口上,抬头瞪向谢瑾年:“别笑,快说!”
小娘子含嗔带怒的模样,着实可爱。
谢瑾年不禁又是一阵笑,直笑得静姝眼见着真要跟他恼了,才忍下笑意,把静姝按回他的怀里,低声道:“不知有多少耳目盯着积善堂呢。”
静姝扬眉,不禁又要抬头,却是被谢瑾年按着后脖颈搂了个瓷实。
索性蠕动着爬到谢瑾年身上,面对着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瑾年,问:“耳目?”
谢瑾年扶住静姝的腰,视线带着融融暖意描摹着静姝明艳的眉眼,颔首:“嗯,谢家各房的,南虞有头有脸的官员的,甚至是京城里想朝着谢家伸爪子那些人的……”
积善堂里总共才有多少人,若真有这么些耳目,那可真是连筛子都不如了。
静姝动动腰,拍开在她腰间流连的手:“不是有三叔三婶守着祖业呢?怎的还让人安插了那么些耳目进来?”
谢瑾年连着静姝的手一道拢在掌心,嗤笑:“他们自己个儿不往积善堂安插耳目都是好的。谢万喜白长了一副精明相,也就贪墨公中产业的时候最有能为!”
静姝无语。
本以为南虞是世外桃源,回来种种田就好,不承想竟是一个新副本,还得斗斗斗:“既是这幅草包样,还把祖业托付给他们作甚?”
谢瑾年眼底滑过一抹轻嘲,不咸不淡地道:“祖母年事已高,只乐意三叔守在她身边尽孝。左右三叔那人也就算计公中时才能长几分脑子,派到别处能让人算计得骨头渣子也不剩,索性便把他留在了南虞。在南虞还能有族老盯着他,不至于差出大褶儿去。”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
静姝有些心疼谢瑾年,不禁摸摸谢瑾年的脸颊:“也是离谱。”
谢瑾年握住静姝的手,拢在掌心,十指相扣:“既然谢府眼下就跟筛子一样,为夫一举一动都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为夫便只好晕死在娘子身上……”
谢瑾年捏着静姝的指腹,眸光渐而变得暗沉,“毕竟为夫是在积善堂里吐了血的,还急火火地让人去请了郎中。”
好好的一句话,怎么都觉得味道都有些个不对,尤其是仿佛被谢瑾年咀嚼着说出来的“死在娘子身上”那几个字……
她十分有理由怀疑谢瑾年夹带私货,暗戳戳地调戏了她一把,然而,并没有证据。
静姝捏着谢瑾年的下巴审视谢瑾年,却又败在他那意味深长地目光里,不禁别开视线,红着脸轻哼了一声:“您那血倒是吐得随心所欲,说吐一碗便吐一碗的……”声控喷泉都不如你。
谢瑾年忍俊不禁,按着静姝的背,把他的小娘子按进怀里,贴在他家小娘子通红的耳朵边儿,用气音儿低声道:“蔺先生有神药,吃一颗想怎么吐便怎么吐。”
这个野郎中,还真是什么药都敢给谢瑾年吃!
到底靠不靠谱啊!
静姝皱眉,瞪谢瑾年:“《黄帝内经》有云,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血乃人之根本,岂是能随便吐的?”
谢瑾年低笑。
小娘子眉宇间的担忧与薄怒,真是把他的心都化了。
见不得他的小娘子眉宇染半分忧愁,谢瑾年指尖拂过衣袖,指间便多了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子。
那药丸子,通体乌黑,细闻有淡淡的腥味。
静姝攥着谢瑾年的腕子仔细端量了片刻,探手去拿,不想却是拿了个空。
谢瑾年指尖夹着药丸避开静姝的手,施施然放进嘴里,含笑道:“为夫给娘子变个戏法。”
可真就是变戏法了。
谢瑾年明明温温柔柔地笑着跟她说话呢,说着说着便满嘴是血了。
这面对着面。
近在咫尺的人冷不丁便满口鲜血直淌,真是有够刺激,静姝被唬得心脏险些跳出胸腔来。
静姝被谢瑾年气得粉拳捶谢瑾年胸口,怒骂:“你个混蛋!”
没成想会吓到他的小娘子。
见他的小娘子娇颜煞白,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谢瑾年尴尬地轻咳一声,忙不迭抱住他的小娘子,嘴里流着血低声哄:“为夫的错,为夫的错。”
这嘴里还流着血呢!
静姝真是被这只臭狗子搞得又气又恼又无语:“血多是不是?”
被吓成这样,还心疼他呢!
谢瑾年美滋滋,心底漾起满腹柔情,笑着哄:“娘子莫慌,不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