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娘子,借一步说话。”
低哑的声音随着清晨的江风飘进车厢,风流暧昧的腔调藏着说不尽的遐思,扰了静姝难得的清静。
这声音略耳熟。
静姝把车帘掀开一道缝,从车窗望出去。
果然见得和亲王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摇着折扇,做了拦路的恶霸。
静姝略微皱眉,扬声拒绝:“妾身赶着去兰若寺给外子祈福,一时半刻也耽搁不得,不便与殿下相见,还请殿下海涵。”
和亲王拦在街道中间,不为所动:“本王长话短说。”
啧!
挺好看一小伙子,就是脑子不太好,总也听不懂人话。
静姝从和亲王身上收回视线,见驻足往这边张望的行人纷纷围了过来,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红了眼圈,把车窗帘子掀得大了些,露出“敢怒不敢言”的半张脸:“王爷,外子已经被你闹得昏迷不醒了,你还想怎样?”
在和亲王的记忆里,邻家少女最是单纯。
亲眼见了静姝这般默然垂泪,哀哀戚戚的姿态,和亲王立时便信了那曲先生所言——谢瑾年活不长了。
一时间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没了谢·拦路虎·瑾年,他更好接近静姝了;忧的是谢·麻烦精·瑾年被他“气”没了大半条命,他该怎么向今上交代。
今上虽派他来监视谢瑾年,却也勒令他要安然将谢瑾年护送回南虞的。
和亲王盯着静姝,心思急转,不禁放缓腔调试探:“谢公子身子骨素来便不好,听说三不五时便会晕上一晕,你很是不必着急。”
不会说话,大可不必说。
静姝心里有气,眉梢染怒:“王爷位高权重,很是不必这般绞尽心思地推卸责任,谢家区区一介商贾,是绝不敢朝王爷讨要说法的。”
和亲王扬眉,折扇轻敲掌心,曼声道:“本王问心无愧,何须推卸责任?”
静姝拿捏着情绪,怒视和亲王:“王爷说是便是罢!妾身区区一介商人妇,也不敢跟天潢贵胄争辩个是非黑白。”
“小姝何必妄自菲薄……”和亲王犹如画了眼线的眼尾染笑,语气突然变得熟稔又亲近,“得!你也莫恼了,我此番南下随行带了太医来,这便带他登门去给谢公子诊脉,小姝意下如何?”
我意下不如何,我手里就差一块板儿砖!
静姝余光扫过开始“群情激奋”的围观南虞民众,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妾身别无所求,只求王爷让开道路,莫耽搁了我上山为外子祈福!”
和亲王拽着缰绳,动也未动:“小姝……”
静姝拿捏着腔调,打断和亲王的话:“王爷请自重。”
和亲王眯眼审视了静姝片刻,倏然哂笑:“啧!小姝,你这是真因为那么个病秧子恼了清哥哥了?”
静姝皱眉:“王爷尽可以称呼妾身谢静氏。”
这幅谨守礼仪规矩的模样,倒是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小丫头有些像了。
和亲王眼底藏着探究,审视了马车里那憔悴娇弱的小少妇片刻,刚要再开口,便听得渐而把他和谢家马车围在正中的南虞“刁民”开始议论纷纷。
“啧!这是个外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