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白皙的手腕,那几条丑陋的伤口显得有些突兀,好在平时用手表挡着。
丛漾垂眸,轻笑着摇头:“早就不疼了。”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疼就好,不疼就好,外婆年纪大了,也不奢求别的,就希望我的宝贝外孙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丛家是豺狼窝,吃人不吐骨头,我的小漾啊,只有待在我的身边我才放心。”
她说着说着就安静了,盯着冒白烟的香炉发呆。
尚且清明的眼睛逐渐变的暗淡。
秦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这所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夫人一直都住在这儿。
即使这里经历了无数次的拆迁和重建,但这宅子,还是被丛漾完好的护了下来。
人都会变,不同的是,幸或不幸。
何管家敲了门进去,轻声道:“小少爷,汤煲好了。”
丛漾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着的老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站起身,拿了张薄毯,动作温柔的给她盖上。
客厅里,佣人将饭菜还有汤端出来,摆满了一大桌。
何管家说:“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香了。”
他笑了下:“以前老夫人只听小桑的话,现在啊,更加听你的话了。”
佣人盛好了饭,恭敬的放在丛漾的桌前。
他单手去解袖扣,听到何叔的话,手上动作微顿。
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何叔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呸呸呸,你看我,人老了,也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丛漾垂眼,淡道:“您也忙了一天了,坐下来吃饭吧。”
何叔笑说:“我一个伺候人的,怎么能和主人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这不是乱了规矩吗。”
院子里的花太多,这会还没搬完。
何叔看见了,连忙走过去,嘱咐道:“小心点,这花可娇贵着呢。”
客厅只剩下丛漾一个人。
老人家念旧,客厅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换过,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持原样。
丛漾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入了神,半晌,他放下筷子,已经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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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喧闹依旧。
宋星辰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他们一再的劝酒,喝了两杯。
她酒品不太好,喝醉了以后话就格外的多,一直拉着何易阳诉苦。
“我以前啊,本来考过一次双百的,结果那个老师给我算错了分数,我这辈子就光辉过那么一次,她还给我算错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野格,一饮而尽。
何易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他妈都讲了八百遍了,那个老师自己估计都没想过,不过改错了个分数,居然还能被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宋星辰瘪着嘴,一脸委屈:“你根本不懂我当时的痛苦,那可是我第一次考双百啊。”
何易阳妥协的点头:“行行行,都怪那个老师。”
他站起身,把宋星辰手里的酒瓶拿过来:“你不能再喝了啊。”
早知道她能醉成这样,就不该让她喝的。
夏微的朋友已经过来把她接走了,只剩下池晓和何易阳大眼瞪小眼:“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何易阳走过去,扶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宋星辰,“先送她回家。”
他取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给她戴上,帽檐往下压,大半张脸都给挡住了。
这要是被媒体拍到了,女星在GAY吧烂醉,别说她现在已经是全网黑的状态了,就算换个没有黑点的女星,那日子也不会好过。
才刚出去,外面的雨就险些把他们逼退。
这片儿不好打车,他们叫的网约车,等他过来估计也得十来分钟了。
旁边有家露天咖啡店,支着棚子。
何易阳把宋星辰扶过去,随便点了几杯咖啡,在那坐下了。
这儿已经不属于酒吧那条街上的管辖范围了,像是一条分界限,将两边的世界划分开来。
没了震耳欲聋的DJ音乐,也没有灯红酒绿的奢靡腐败。
红墙青瓦,细窄长街,庭院里那颗柳树长出来,枝桠垂着。
何易阳盯着门上的那块牌子:私人住宅,谢绝参观,还望见谅。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住在这里的人,从出生那天起,就自带身家,根本用不着努力,等着继承家产就可以了。
宋星辰喝醉了也不安分,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好困。”
何易阳担心她摔倒,连忙过去扶她:“姑奶奶,女菩萨,您好好坐着就行了,起来干嘛啊。”
宋星辰低头抹眼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困。”
何易阳轻声哄她:“知道你困,车快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宋星辰抿着唇,乖乖坐回椅子上,无声的在那里落泪。
夜色浓稠,晚风岑寂。
宅子厚重的木门缓缓从里打开,声响有些沉闷。
两旁的石狮气势迫人,庄严肃然。
门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