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的声音不大,却穿透整个堂屋。
冥纸纷纷扬扬落下,像是把赵阿婆给震住了,她腿一软,坐在地上。
下一刻,赵家姐妹发难了——
“你这个毒妇,你、你敢咒我娘!”
“金哥儿没了,娘就指望你了,你居然当着金哥儿的尸身,咒我娘去死!”
一时间,赵家姐妹叫嚣着要冲上来,村民们劝着去拦。
满室悲闹。
翠娘静静站在那里,只盯着棺木,仿佛周边的一切闹腾都与她无关,也不影响她继续说下去。
“赵金都躺在那了,你们又演给谁看?他拦不了架,也劝不了和了。”
翠娘太平静,一把声音沉冷如冰,模样极其诡异。
赵家姐妹觉得不对劲,不由歇声,村民也纷纷望向她。
明黛心头一紧,升起不好的预感,刚想上前,秦晁将她胳膊一拽,稳稳定在身边。
他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动。
……
翠娘两手轻轻抱住肚子。
“从我嫁进赵家第一天,你就在闹。”
“你每闹一次,他要护我,要哄你,还要强撑着笑脸去面对这些人奚落和笑话!”
村民们面色一尬,纷纷沉默。
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要脸面,若谁和谁有不快,哪怕暗中都得天翻地覆,只要明面不扯破,见面都能笑一笑。
规矩就是这样。
翠娘每一个字都像是掺着血死咬出来:“养大赵金,你的确很辛苦……”
“你要把控家里的钱,赵金如数上交,我一文不碰!”
“为了叫你看清楚,我没有耗过他的钱,除了干家里的活儿,我还要帮人做绣活儿,洗衣服!”
“哪里有银子能挣,我们就像狗一样嗅着鼻子追过去!”
她笑起来,阴森诡异:“可你不满足啊——”
“娘,你当了一辈子的寡妇,底是真的不满我,还是不满你掏心掏肺养大的儿子有妻儿相依!”
这话含着太多隐晦的禁忌,村民们听得目瞪口呆,赵家姐妹面露惊诧。
而赵阿婆,在面色白了一瞬后,忽然拱地而起,不是做戏,是真的要冲上去动手——
“小贱货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是你配不上金哥儿!是你配不上他!”
最后几个字,赵阿婆激动地近乎嘶哑,她羞愤怒斥,浑身都在发抖。
没叫两声,又跌坐在地。
翠娘无动于衷:“娘,看看今日这光景,你难道还没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