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不必言说的原因,明黛安安心心在官驿照顾“旧病复发”的秦晁。
为他上药,安排饭食,陪他练字,甚至会虚心请教胡厘推拿是否有助于右手康复。
秦晁受宠若惊之余,对明黛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表示欣赏又质疑。
他靠在床头,懒洋洋道:“虽说我们情比金坚,可到底没正式成婚,我说郡主,你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长安的官驿多是用来招待外来国宾,房间宽敞不说,内置一应俱全。
明黛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为他裁纸练字,丝带束住碍事的广袖,露出雪白手臂。
闻言,她看都没看他,唇角勾一勾,说:“没听过一句话吗?”
秦晁已让人将碍事的屏风小案全都给搬开了,她在的时候,他要随时能瞧见她。
隔着一段距离,从秦晁的角度看过去,那案前的美人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是随时喊停静止,截出来的样子都能入画瞻仰的美。
秦晁遥遥问:“什么话?”
明黛正欲作答,先放下了手里的裁刀,然后才说:“‘明府一双郡主,不论大郡主是非,不惹小郡主不快’,我倒是要看看,谁不把这句告诫当回事。”
秦晁听得直挑眉。倒不是意外她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而是意外她的态度。
明黛绝对能算得上是个温和宽容的人,用这种施威般的语气讲话,少见,却也意外可爱。
“你这可不行啊。”秦晁一本正经的数落:“做事讲究以理服人!靠权势威压,旁人面服心不服,嘴上不敢说你,指不定心里怎么数落你呢。”
听他这话,明黛竟嗤的一声笑了:“闭嘴得清净就够了,要心服做什么?”
秦晁眼底划过一抹惊色,忽然想起明靖来时偶然提及的戏言——
登门拜见那日,长孙蕙和明玄没有对他的过去追究太多,却是仔细观察过他这个人。
有时候,他的行走坐卧,言行神情,乃至一些细小的讲究,偶尔会透出几分明黛的影子。
明靖笑叹,这男女之情,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及彼此身上与对方微妙的一抹相似。
怕是爱到骨子里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秦晁回味着她刚才的神情言行,厚颜的觉得,与他有几分相似。
精髓学的还算那么回事。
若是再添几分嚣张与不屑,就更妙了。
想着想着,秦晁的目光又落回到明黛身上。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坐姿端正,动作从容有度。
好像什么东西过了她的手,都会身价暴涨,什么事由她来做,看着都倍生趣味。
秦晁想起失去她的那些日子,最难熬时,脑子里全都是她,看什么都是她。
哪怕是一滴水,也能让他从她挽袖净手时自指尖滴落的水珠,想到圆房那夜交融的汗水。
有句话,秦晁一直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