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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036章 蛊惑(1 / 2)

第036章蛊惑

詹云波忽然被他出声打断,还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就想吼一句“你什么东西!”,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突然被他口中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愣住。

他声音不大,因为这几个字,这幅镇定的态度,在詹云波的气势面前也掷地有声。

何茂之也僵住,诧异看向身侧的陈倏。

陈倏牵着他的手很沉稳,一丝都未慌乱,站在陈倏身旁,何茂之不像上次见到詹云波那样,心中满是愤恨,恼怒,害怕,又无能为力。

詹云波刚出来的时候,何茂之心中还是紧张得顿了顿,但因为有陈倏在,他心底的慌张也跟着渐渐平缓下来,告诉自己,有姐夫在,不用怕。

但当听到他口中“敬平侯陈倏”几个字的时候,何茂之还是僵住。

敬……敬平侯陈倏……

何茂之十岁了,朝中的事情就算不清楚,但近来新帝登基,就算是几岁得小孩子都知道,天子之下,位极人臣的就是敬平侯。

姐夫是敬平侯?!!

何茂之眼中的惊诧并不比詹云波小。

何茂之还有些不敢相信。

但陈倏面对詹云波的态度冷清清贵,开口几个字,寥寥可数,比对面詹云波的咆哮恼意更震慑人心。

何茂之忽然相信,他就是敬平侯。

而詹云波临到嘴边的话也忽得咽了回去,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随后,又开始慢慢变白。

他爹是晋博侯麾下大将。

晋博侯同敬平侯私交甚好,他也曾听爹说起过,晋博侯早前欠过敬平侯人情,一直对敬平侯恭敬。这次天子登基,晋博侯也是受了敬平侯相邀,率驻军北上,拥立新帝登基,所以天子将态州赐给晋博侯。晋博侯同敬平侯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如今这朝中,没人能得罪起敬平侯!

他跟着爹的时候,是曾远远见过敬平侯一回的。

他不瞎,他认得出陈倏……

詹云波脸色渐渐煞白起来,就算是晋博侯今日在这里,都要朝敬平侯恭敬行礼。

他……他怎么就惹到了这尊煞神?

“见过敬平侯。”詹云波的气势顿时不知去了何处,朝着陈倏恭敬拱手,心底全然是忐忑。

周遭看热闹得人,谁不认得詹云波。

这十余日里,到处都是詹云波作威作福的身影,杨家也跟着一道趾高气昂到了天上去,忽然见到詹云波这幅模样,远远围观的百姓,心中说不出的舒坦。

陈倏松开茂之的手,看了茂之一眼,示意他跟着一道上前。

何茂之见到詹云波恭敬的态度,还有些许懵,但见陈倏看了他一眼,他也握紧了弹弓,跟着陈倏上前。

恰逢此时,杨家的人听说有人在杨府大门口滋事,也跟了出来,好家伙,知道他们家女婿在,还敢上门闹事,是不曾想活了还是怎么的!

尤其是詹云波的岳父岳母,还有詹云波的夫人,出杨府大门口的时候,还没等看清詹云波躬身拱手,先是看到了何茂之和周围围观的人,就顿时一股无名火上来了。

詹云波的岳父开口就怕,“又来这里做什么!给你们脸不要脸了是不是!”

詹云波的岳母也道,“闹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想讹上我们杨家吗?我告诉你,小兔崽子,要不是看你娘还病着,早就……”

詹云波的岳母话音未落,何茂之气得扯开弹弓,朝着对面,好似要打过去!

“哎呀!你这个贱种!到哪儿找了个便宜爹,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詹云波的岳母赶紧用衣袖挡住身前,一张脸都绿了,要被这小杂种欺负了,她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詹云波的夫人顿时来了气,上来就要扇何茂之的耳光,詹云波吼道,“都闹什么!滚回去!”

便宜爹和小贱种都说不出来了!

说得还是陈倏!!

他们想死,他还不想跟着垫背!

詹云波的岳父岳母,还有夫人都愣住。这才见詹云波恭敬躬身拱手立在原处,脸色黑得像块儿碳似的,半是害怕,半是恼意看着他们。

三人顿住,忽然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得看向对面的陈倏。

平日里,女婿在币州城都是横着走的。

就是城守亲自来了都不敢吱声。

这十余日,杨家也沾惯了詹云波的光,在币州城内光鲜了好久,早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觉得这币州城内,杨家又回到了早前的名门望族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但今日怎么……

三人忽得泄了气。

詹云波就是杨家的底气。

眼下,连詹云波都没有底气在,他们杨家还能有什么底气?

三人都脸色青了青,忽然噤了声,立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何茂之狠狠看向他们几人。

早前,娘亲带他来找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时候,就是他们拦着,不肯让母亲去见外祖母,后来外祖母没见上,是见到了外祖父,但在这几人的挑唆中,外祖父都见到母亲为了护着他,被詹云波拿脚踢了,外祖父也无动于衷,还让他们滚出去。

何茂之恨杨家的人!

尤其是这几人!

方才那一弹弓,是他最出气的一回!

何茂之双目含泪,眼眶通红。

陈倏上前,三人不由往后退了退,面面相觑,退至詹云波身后才跟着低头,不吱声了。

就算再没眼力价,也知晓眼前的人,连詹云波都惹不起。

但又怎么会和那个野种在一处?!

几人心中发怵。

陈倏停下脚步,不紧不慢道,“方才在赌场输得窝火了些,正在气头上,气有些不顺……”

话音未落,詹云波脸色铁青看了陈倏一眼,又看向他身侧的何茂之。

方才岳父岳母和妻子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何茂之,是岳父那个同人私奔妹妹得儿子!

那日他母亲带了何茂之来杨家寻外祖父和外祖母,被岳父岳母拦下。

见他们几人在争执,他当时正好在赌场中输了些银子,正在气头上,气不顺,听到岳父岳父说的话,上前就是一脚朝何茂之踢过去,一脚不解恨,还又踢了一脚,当时,是何茂之的母亲护着自己的儿子。

他是军中的人,下脚很有些重,当场就将何茂之的母亲替得吐血……

詹云波听到敬平侯说得这句话时,顿时想起那日得事情来,脸色都不是煞白,是面无血色。

他近乎可以断定,敬平侯是特意冲着他来的!

当日他怎么打脸的,今日敬平侯要打回去!

詹云波吓得后背都僵滞住,额头冷汗冒起。

杨家几人听到陈倏口中的话,又见詹云波一幅老鼠见了猫得模样,忽然都意识到,这人是来替何茂之出头的,而且,显詹云波惹不起……

陈倏淡声道,“我昨日陪夫人来币州城看舅母。刚入城的时候,有人在街道上打马疾驰,撞翻了不少铺子,也撞飞了沿途不少东西,城中不少百姓受了牵连,摔得人仰马翻,怨声载道。我夫人也受惊了,险些受伤。他们说昨日打马疾驰的人是你,我就想着来同你说一声,你要是不会骑马,我找人教你骑马;你要是骑马的时候不用眼睛,我找人替你保管眼睛,也顺便问你一声,冲撞我夫人这事儿怎么算?”

詹云波在集市横冲直撞也不是第一日了,周围的百姓多受其苦,眼下听得简直大快人心。

好些人在心里都跟着骂这个杂碎。

詹云波喉间轻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忙道,“当……当亲自向夫人,磕头赔罪……”

他都说磕头赔罪了,敬平侯再无心胸,也不好再追究才是,毕竟是朝中重臣,哪有来为难他的道理。

话音刚落,陈倏道,“那你磕吧。”

“……”詹云波愣住。

围观的人群中当即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詹云波脸都绿了。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既然要给他夫人磕头赔罪,磕他和磕他夫人是一样的……

詹云波咬牙,跪下磕头道,“詹云波冲撞夫人,还望侯爷恕罪。”

杨家几人心中方才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骑马冲撞了敬平侯夫人,他们还以为……他们还以为是因为何茂之的事情来出头的,那打脸就打到杨家身上了,几人庆幸。那如果是冲撞了敬平侯夫人,那等敬平侯和夫人看完舅母一走,这币州城当如何还是如何。杨家也不受影响。

几人心中才刚微舒,没想到对方真让詹云波磕头了。

当着币州城这么多百姓的面,杨家也跟着丢人啊。

几人脸上都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打了耳光似的。

詹云波磕完头,正欲起身,陈倏又道,“你先别急……”

詹云波僵住,他的一只膝盖都已经立了起来。

他先别急是什么?

是让他……跪回去?

詹云波诧异,但敬平侯分没有再解释,詹云波愣住,陈元适时上前,伸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詹云波顿时咽了咽口水,膝盖一放,跪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都开始在身后指指点点。

杨家几人觉得屈辱到了极致。

被人这样的羞辱,这日后,还怎么在币州城安身?他们出来得迟,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只是听詹云波口中说了声侯爷,就知惹不起。

当下,詹云波又跪了回去,陈倏轻声道,“茂之,过来。”

杨家几人睁圆了眼。

他们又不聋,唤得这么亲厚,一听就关系匪浅,难不成,真是来给何茂之撑腰的?

杨家几人面如死灰。

何茂之听话上前。

陈倏轻声道,“我夫人的舅母在币州城,原本,我同夫人是想早些来币州城见舅母的,结果路上耽搁了,前两日刚到,见舅母病着,一问,才听茂之说起,是舅母来杨家时,同杨家家中生了些口角争执,有人失手打伤了茂之的母亲。我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小孩子乱生是非,但方才听着,倒也不像……原本,还想着舅母同杨家沾亲,过来杨家看看,倒没想到,是来看出大戏了。”

詹云波和杨家几人听白了,敬平侯口中的舅母……是何茂之的娘?!!

詹云波和杨家几人都僵住!这……怎么会是敬平侯夫人的舅母?

想起早前詹云波对着茂之就是两脚,将人都踢出血来,又想起方才一口一个贱种,讹杨家,给脸不要脸,便宜爹,顿时几人腿都在打着抖。

陈倏忽然问道,“哪只腿踢得?”

几人心中一凌。

何茂之道,“两只腿都踢了。”

陈倏看向詹云波时,詹云波吓得浑身都在打抖,“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敬平侯的舅母和小舅子,是他们……是杨家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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