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乾清宫前的石板壸道,啜泣的人声呜呜咽咽,嗓子都哭哑了,还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
少年皇帝朱澄偶尔会斜眸看向苏果,皱着眉伸手拍拍他的背,生怕他哭得太狠,喘不过气。
“苏果,莫哭了。”
“大人,他一定生,生我气了。”苏果抻着袖子捧着脸,边哭边断断续续来回重复这句,眼泪却越擦越多,湿了大片袖摆。
“生气归生气,叔父没杀你就很好了。”朱澄有点不懂,一是不明白,让苏果去乾清宫呆一晚上,摄政王为何发那么大脾气,二来,发了那么大的火,竟然还是放他们走了。
苏果泪眼婆娑,侧过头咻了咻鼻子,冒出个小小的鼻涕泡,“皇上,你说,大人以后是不是都不见我。”
朱澄听苏果喊了一晚上的大人,总算习惯了她对陆则琰的称呼,“他不见你,你也可以不见他啊。”
苏果本来咽回去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朱澄见状,忙道:“要真如此,朕下次趁着叔父在,叫你过来,这样你至少能看到他。”
“真的么?”
苏果闻言,终于停住了哭,她抬手拭过眼尾的水珠子,“奴婢谢谢皇上。”
“嗯。”朱澄看向苏果,“苏果,你真的不跟朕回乾清宫么。”
“不了,我想回监栏院。”
不是苏果矫情,但那里是她进宫之后一直住的地方,破旧却无比熟悉,她现在就是想寻个角落,好好理清头绪。
而且,她本来也只是为了避开陆则琰一晚,并不是当真想去乾清宫。
“好。”
...
苏果独自走在回监栏院的路上,好巧不巧的正是被蒙面人抓走的那条甬道。
初秋的风吹在脸上还不算太冷,道远幽深,奇怪的是,苏果一点都不怕。
如同那日她几欲昏迷,偏偏有个人湛如白光,救她于水火,而现在,明知大人在生她的气,可倘若出事,她依旧觉得大人会来救她。
不知怎的,她忽然好希望有人来再抓她一次。
苏果的眼睫缓缓扑闪,红着眼眶自嘲地笑了笑,“苏果,你是真的贪心呀。”
“果儿?真的是你!”
苏果错愕地抬头,泪痕还未来得及拭干,看着对面的来人,张开檀口,无声地喊了声:安洛?
陈安洛快步靠近,掣住苏果的手腕,一把拉至身前,气急忙慌,“这么晚了,你如何一个人在外头,陆则琰人呢。”
他情急之下直喊了摄政王的名讳,懒得再纠正,只顾上下将苏果看了遍,生怕她哪里受了伤。
苏果不大自然地收回手,声音柔软轻细,“安洛,你怎么在这儿。”
“方总管不在,我替崔管事算下账本,出来就迟了。”他哪里会想到,快走到监栏院门口,竟还能遇上他夜夜都念的人。
“我...就是住不惯衍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