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葙抱着那捧花回到尚宫局时,仆固隽正往她房里来,看见时哎呀了一声,赞道:“好俊的花!”
她走到近前,瞧着沈青葙发髻间簪着的那朵玉版牡丹,道:“这阵子牡丹差不多都谢了,好难得有这么俊的花,而且这玉色牡丹清秀淡雅,比深色牡丹更衬你。”
这个时节牡丹花不多了,也难怪一路走来谁都注意。沈青葙连忙摘下发髻间的牡丹,和新采的那束杂花一道插在花瓶中,含笑说道:“还是养在水里吧,簪在头上不过半天就枯萎了,养起来还能有两三天好看。”
仆固隽在垫子上坐下,看着她手脚轻快地修剪着花束上多余的叶子,点头说道:“这样很好,你我整天伏案书写,眼睛看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墨字,时间久了容易得目疾,有这么一束花时常放在案头,得了闲空便看一看,也能洗洗眼睛。”
帘子一动,张玉儿迈步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青瓷瓶中的鲜花时,抿嘴一笑:“好美的花!这时节牡丹极少见了,而且还是开得这么好的玉版牡丹,亏得沈司言面子大人情广,像我这样的想得一朵都不容易,沈司言一下子就弄来两朵!”
沈青葙懒得理会,只管拿着竹剪继续修剪枝叶,王秀在边上听着,却替她觉得不忿,立刻顶了回去:“也没见过你这样的,沈司言得了两朵花,你也有这许多怪话说!”
张玉儿出其不意,顿时脸上一红,分辩道:“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是怪话了?”
“好了,都是有身份的人,见了面像无知孩童一样吵架斗嘴,成何体统!”仆固隽脸色一沉,“都退下吧,我有事要跟沈司言商量。”
张玉儿也只得红着脸退下了,房门关上后,仆固隽说道:“先前我看她两个挺好的,怎么如今一见面就不对付?”
沈青葙笑了下,将剪下来的枝叶倒进畚箕里,道:“所谓日久见人心吧,王典言是个实心眼的,心里不藏奸,有什么就说什么。”
仆固隽听她这话明显向着王秀,不觉看她一眼,暗自忖度。
沈青葙拿起收拾好的瓶花放在书案上,问道:“仆固尚宫有什么事找我?”
“就是之前你提过的出宫养老的事。”仆固隽道,“我想了许多天,只要能拉下脸狠下心,不去那些指定的尼庵道观并不难办,难办的是不去那里的话,给她们找什么地方养老?再有就是谁来给她们养老?出宫的人一般都上了年纪,手里纵然有些积蓄也不算多,让她们自己过活,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