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泱说:“我要见我爹。”
韩泱因为在客人面前给了亲爹好大一个没脸,不敬长辈,被亲爹韩国公罚跪祠堂。当然,这对韩小公子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已经不值得稀奇了。
这次唯一不同的是,父子俩彻底闹掰了,韩国公随意借走了韩泱他娘留下的遗物,韩泱当众对亲爹不敬,惹得韩国公大怒,对他动了家法,就连老祖宗来劝也无济于事。
老祖宗见劝不通也就算了,纵子如杀子,她也不想做溺爱之人,只叫大孙子韩温好生瞧着韩泱,不让他生病、伤口发炎,也就罢了。
韩国公已经在家里人和一众下人面前发过话了,除非韩泱认错,否则不可能把他放出来。
韩泱则是一直梗着脖子,要我认错?我又没错!我为什么要认?是非不分的明明是爹!
所以父子俩就僵住了。
韩温见弟弟在祠堂里呆的好好的,也没有要给他说情的意思。反正难受的是韩国公,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了,想来没多久也要把韩泱放出来。
至于这父子俩如何转圜,韩温表示,他不想插手。
以及,本着让韩泱长点教训的心思,他并没有告诉韩泱,其实亲爹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想必不久就能把他放出来的事。
韩温稳坐钓鱼台,一个人算计全家人,就希望弟弟这次能长点心,结果就听见随从来报,小公子向国公爷认错了,现在父子俩正在一起说话。
韩温:???
这是老天下红雨了?
韩国公早就想和小儿子好好说说话了,当日被大儿子韩温说明内情就已经感到后悔,本想找小儿子谈谈,就被长临帝宣进宫议事,好几日在军营里打转。好不容易回来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儿子聊天。
大儿子和小儿子说些体己话,很有长兄模样,可比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真多了。
小儿子还是那个臭脾气,竟然还说出“我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的话。
这个“他”是谁,韩国公不用问,就能领了戴在自己头上。
这还好,后头他居然还听见韩泱说什么“以后我就跟娘姓了,我不做破爹的儿子了!”
哎呦,你真神气。真的,韩国公自问就没有见过这样当人家儿子的,他其实有几分佩服。毕竟他做人家儿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
韩国公被气走了。软和话也不想说了。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后悔的心情就越来越明显了。尤其是不忙的时候,更觉得焦躁。不知道小儿子在祠堂伤好点没有,祠堂也不好养伤吧……
正准备要不要今日就把他放出来“重见天日”,就听见有人来报:“国公爷,小公子说要见您。”
这可真稀奇。那小子不是犟得很么。
韩国公当然得见这个稀奇劲的儿子。见面地点当然还是祠堂。韩国公没说要把人放出来,谁敢乱放。
父子俩一见面,韩泱就低眉顺眼极了:“爹。”
韩国公:???
这小子莫不是要阴我?我真是好久没听他这么恭敬过了。以前也喊“爹”,但是语气冲得很,父子俩在一起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韩国公时常怀疑从前他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妻子是怎么对付这个脾气坏的臭小子的。
韩国公“嗯”了一声,等待韩泱说出目的。
韩泱心知自己的优势——他屁股挨了一顿打,他亲爹没理在先,但是这父子俩的争吵,如今他失了先机,有求于人,落于下乘,也只好尽可能争取自己的利益。
他道歉的姿态还是十足的:“阿爹,我知错了,当日不该在方大人面前说你傻。”
他知道,韩国公最要面子,肯定是觉得在方大人这个同僚面前失了面子,心里不舒坦,他就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的道歉。他阿爹肯定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之后,有求于爹的话就好说了。
韩国公:???
等一下,“不在方大人面前说我傻,背地里和在我面前说我傻就可以了么?”
差点被这小子糊弄过去。
韩泱还没说话,韩国公又生气了:“不对,我哪里傻了?有你这么说自己亲爹的么?”
韩泱瞅瞅他的神色:“阿爹要听真话?”
韩国公一脸莫名:你还真觉得我傻?
韩泱一本正经道:“那我可说了啊。阿爹,你在军务上处理娴熟,在朝政上也颇有见解,唯独看人眼光太差。二叔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他跑来借画,哦,您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阿娘的遗物借出去了,您觉得合适么?”
韩国公深知自己这件事上做错了,他粗人一个,不懂画的价值,让那个贪心的弟弟拿了去,倒叫父子失和。他有他的委屈,儿子却也有儿子的委屈。
“这事上,爹有错。”韩国公居然破天荒地说自己有错。
韩泱奇了怪了,忍不住放大了眼睛。
他这表情太明显,韩国公不免羞恼:“好了,你爹不傻,不过是有些事不清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