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泱强烈要求随沅补偿,因为她确实“诽谤了他”。
韩泱还拉着随沅的手再次摸自己的脸:“你看,你都亲手试过了,明明很薄。”
随沅也只能僵笑着承认:“是的。”
谁叫她说了实话呢,她却是觉得他脸皮厚,还没收住说给了他听。
害,早该知道,韩泱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人,又喜欢在她面前撒娇,叫他逮住了什么错处,他定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明明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随沅啊随沅,你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随沅在心里痛骂自己不长记性,但还是要安抚韩泱的。毕竟他可是个容易心里受伤的人儿,按他自己的话来说。
他还说过,自己对心上人说的一些中伤之语会尤其感到伤心。
好的吧。知道你在说谁了。
她问道:“什么补偿?”
韩泱撅撅嘴:“你亲亲我。”
这么简单?随沅果然凑上前,咬上了韩泱的嘴唇。两唇依偎,传递密密麻麻的情意。
韩泱眼里闪过笑意。
忽然间,龙舟赛的鼓声轰隆响起,更兼风骤然大了起来,画舫顿时摇摆起来。
随沅也站立不稳,直接压在了韩泱的身上。
韩泱本来下盘极稳,还有心去拉随沅一把,没想到她扑过来实在太快,防不胜防。她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身体靠的极近。
画舫外面的船娘好不容易费力站起来,稳了,问道:“县主,公子,没事吧?”她说着说着就要进来。
为了和随沅安安静静的相处,韩泱不允许这条画舫上还有太多人出现,只留了这船娘一个。说是船娘,其实也是韩国公府的暗卫,不过是少有的女暗卫。
船娘急着进来,却听见她家公子忽然出声道:“没事。你不用进来,把船摇远一点。”
她顿住了脚步:“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随沅也没有想到,一个意外,居然让自己与韩泱靠得如此之近。
她正好压在他身上,两张脸离的很近,是她若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彼此的距离。她还从未从这一俯视的角度观察过韩泱的脸。
他的眉目一直是她喜欢的那种长相,并不是那种过于精致羸弱的,也不是五大三粗的,而是恰如其分,多一分不好,少一分也不好的。反正她看着极其顺眼。
韩泱的脸确实给她加了不少分。而且,她也十分清楚,并不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韩泱确实长了一张好脸,就连舅舅前几日召她入宫询问婚事的时候,也调侃说,沅姐儿有福气,光是看着韩泱的脸都心情好上不少吧。
他此时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自己,眼里情绪很多,有些错愕,又有些欢喜,夹杂着危险的跃动。
韩泱心想,真是危险啊。
他也从来没有与随沅的距离这么近过。真是大姑娘上花轿。
随沅的脸是柔软的,他一直知道。因为他上手捏过,但是他的捏都是那种亲昵的、觉得漂亮可爱而忍不住的。
但如今,他深刻地体会到,她不仅仅是脸上柔软。
她的柔软压在自己胸前,只有两层衣裳隔着。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反馈给他: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有所冒犯。但潜意识里又觉得着实快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意外之喜——万万没想到不小心刮来的风能够把随沅吹到自己身上,然后让他有了新的发现。
韩泱也不敢出声,怕打破这片静谧。
随沅自己站了起来:“没事了。”
说是没事,其实她的脸红扑扑的。她其实也能感觉到韩泱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递到了她这里。他们好像贴在了一起,是很少见的姿势。
韩泱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他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长吁一口气,不再看她。
随沅也两脸红红,自顾自走到一边去吃粽子。
刚刚吃了一个玫瑰棕,这会子吃个鸭腿肉粽,也很是咸香可口。不敢再吃多,到底是糯米做的,怕肠胃不舒服。
韩泱缓过来之后,才和随沅坐在一起,侧身抱住她。
又为随沅擦了擦嘴巴。
随沅就嘻嘻一笑。
“干净啦。”她从窗外看外面,看龙舟赛精彩进行。
韩泱心道,这个小祖宗。
龙舟赛确实你争我夺,精彩异常。看过之后,韩泱和随沅都躺了下来。
一人躺在一个塌上,闭着眼睛养神。
窗外的水声哗啦啦,船桨划过带动,而龙舟赛后,一场雨终于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清脆好听。
这就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吧。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
韩泱忽然问:“永曦,你有什么梦想么?”
随沅翻了个身,侧看着那一头、离自己不远不近的韩泱:“有呀。”
不等韩泱问出“是什么”,她就自顾自说道:“我想看见一个泱泱盛世。我想要一个女孩子可以过得远比现在好的泱泱盛世。”
韩泱的心底蓦然涌起一阵感动。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心里忽然就热热的。他又重新闭上眼:“永曦。”
随沅不解:“嗯?”
“你比我想的还要好。”他忽然喟叹一声。
随沅忽然心里就亮堂堂的,既温暖又柔和。她其实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很多男人都不看好、不认同的观点,但是韩泱不一样,他总是能理解她、赞同她。
最关键的是,韩泱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心上人就故意表示认同而博得好感,早在他们定情之前,他就已经和自己足够投契,两个人在很多方面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韩泱是这样想的,他虽然不是女孩子,没办法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但是他曾经有阿娘,他以后也许还会有女儿,他希望自己的阿娘能够被人怎么看待呢,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有怎样自由的生活呢。
他经常会去想这样的问题。所以,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他也能体会到,随沅说的很多东西才是对的。
随沅和韩泱还讨论过无名氏写的一个话本子,说的是如果你不能让你的夫君深切体会做女孩子的痛苦和可能会遭受的难题,你就给他生一个女儿。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还能救的话,就能体会到了。
身为人父的他,在自己养育女儿、看着女儿一日日长大的过程中,一定能体会到女孩子的切肤之痛。
诚然他自己是男人,但是他有了女儿,就有了软肋,就知道女孩子的不容易,恨不得自己替代。
韩泱当时还以为随沅和无名氏是一个人,后来问过才知道不是。但是他们的想法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