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结束,盛西东追到后台要送路萦去医院。靠一口仙气吊着撑满全场,被盛西东喊住的一刻差点双膝跪地,吓得!
后台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场,盛西东是打分评委,刚踩线进6强,她很怕惹人非议。哪怕足够坦荡,难保其他选手认为盛西东的评判标准不够冷静客观。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小到大,每回拿到三好学生,背后总有人说她靠着当老师的父亲拿的人情奖。高三寒假,正在准备艺考的路萦在老房子附近的快餐店听到邻居女生嬉笑着说,我妈是路萦小学低年级时的班主任,说她除了记性好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打小死了亲妈招人同情才样样好事都占到机会。特长保送生,说到底一来靠爹,二来爱出风头,还是命好啊。另外一名女生说,他们全家都是舔狗,不是要搬家了吗?翡翠东苑,傅勖家的楼盘。难为她爹妈溜须拍马这么多年,终于捞到了好处,我看路圣清还想把女儿塞进傅家。
两个人还在满口胡编着龌龊,忽然觉得旁边站着人,还没反应过来,路萦将两杯冰可乐快准狠地泼到她俩脸上。“讲那么激动,给你们降降温,”慢悠悠地拿起起盘子里的纸巾擦擦手,“刘雅琪我跟你一个院长大,大考小考,你哪回考试不是求神拜佛。嚼舌根前先搞清楚宁外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除了保送就是SAT,谢您抬举,我不在里面,我艺考。把你编故事的时间分一半给学习,当初多考两百分也能进宁外,自己不动叫天何用。”
避之不及的事,再次面对表面风平浪静背后波涛汹涌的揣测,一时无法解释。
路萦实习期间和盛西东搭档过第一财经联播,在场部分同行知道。五年前A台财经联播改版之际,当家女主持突发疾病退出节目。频道的女主持本就少,从早上7点到晚上10点,有好几档直播节目,主持人一时无法调配,几位女主播连轴转了两个月身体都扛不住。当时即将毕业的路萦经层层选拔,作为学生主持人在A台1号演播厅录制青年节文艺晚会,她的第一台全国性大型文艺类直播完全没有露怯。直播结束后,晚会的搭档颜松老师推荐她可以去财经频道试试,但不一定能够留下。
正值频道全面改版,财经频道需要一位具有多档新闻栏目主持经验的女主播,频道总监已从南方卫视挖到合适人选,对方合约尚未到期,所以三个月后才能入职。三个月后,少儿频道抛出了正式编制的橄榄枝,能留在A台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机会摆在眼前反倒开始动摇。从财经频道转到少儿频道,过不了自己那关。那段自认为闪光的人生经历,却在第一年进入江城卫视主持早间新闻后被有心人士搬到论坛——调侃。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又暴露刚动完手术,她只能跟着盛西东走。贺喃不放心,跟着一道去。
上车后她给黎洛成发了微信,简单说明情况,最后顺带一句可能要砸他招牌。车子平稳前行,经过东三环高架虽没有白天那么拥堵,灯火通明中依旧车水马龙。脑袋枕着车窗,借着玻璃的冰凉减轻头晕带来的不适,天空中星星点点的光亮,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打了个哈欠,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每次发烧,莫名其妙化身泪失禁体质。
贺喃见她睡着,伸手掖了掖盖在路萦身上的厚外套,碰到脖子时感觉手指上湿润,搓了搓手指发现黏糊糊的。身体靠过去,手背在额头碰了碰,往下几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