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胡籁没说错,看她妈就知道她爸的品位如何,下半句她没有说,其实她爸的品位不咋地。
胡跃是典型上海好男人,买汰烧带小孩全能手,脑子活络,赚钱本事不赖,发家后致力于拓展业务,没做过任何搞七捻三不上台面的事情。久经世故,又不失活泼,胡籁就爱她爸带她玩。她妈带她就死气沉沉,小心翼翼,一点意思也没有。
小时候胡籁就想过,结婚对象要按照她爸的标准去找。
前阵子发现自己对沈证影有兴趣,进而扩大到其他女性个体。胡籁仔细设想了一下,如果找女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她想到很多种可能,但是她妈这样的万万不行。
不是说王方圆有多不好,从硬件来看她妈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积极锻炼坚持不懈,穿衣打扮很有自己的一套,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卖相。据说年轻时是个时髦爱玩人士,上天入海什么都玩,后来一朝遭遇变故,变成惊弓之鸟。
这些倒也算了,最不好的是王方圆重男轻女、控制欲太强。一天到晚“你哥你哥”、“如果我有个儿子”,那就是个胎盘好吧。
而且在胡跃的纵容下管头管脚,管东管西。胡籁要是不服管,她就特别凶。
从小胡籁怕她妈,在外面野天野地,只要谁说一句:胡籁你妈来了,胡籁立刻丢掉手上所有石头、树枝、玻璃片、小甲虫等等等等一切她妈觉得肮脏危险的东西。
王方圆不仅控制欲强,眼睛特别毒,胡籁有点啥小诡计、小阴谋,她统统知道。要不胡籁也不会打小想要存钱离家出走。
因此,胡跃说的好地方什么燃,她压根想也没想过要去。
什么咖啡、酒、佛像、摄影师,关她屁事。咖啡和酒哪里不能喝,再好能有基督山伯爵岛上的小金窝好?
她不需要摄影师,需要一个放射科医生,能帮她把沈证影的脑袋扫描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浆糊和水泥。
至于是否会吊死在沈证影这棵树上?
胡籁心说:永不。
她只会喜欢沈证影到不喜欢她的那一天。
失恋,难免黯然神伤,尤其是才开始就要结束,终止得惊心动魄又猝不及防。
胡籁不会在工作中表露出自己心上多了一个窟窿,只是和之前相比她眺望远方发呆发愣和莫名叹息的次数多了一些。相熟者如周怀宜能看出她日常生活下隐藏的伤感与难以释怀,其他同事只觉得她较之往常话少了许多,面容贞静,越发是个安静的美女子。
元旦过后的一个礼拜四下午,周怀宜在日历上画了第五百二十三道横,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每一道代表胡籁的一声叹气。
“胡籁,你知道从上礼拜一起到今天,九天时间里,你叹了多少声气吗?”
“多少?”
“五百二十三次,平均一天次,这还是工作日,算上休息日这叹气声夸张。不说你下辈子的桃花运,就连我的一起给你叹没了。不信啊,不信你自己看。”
胡籁抢过周怀宜办公桌上的台历,密密麻麻好多个正字,暗骂一声变态后说:“你不会把我放屁也算进去了吧。”
周怀宜摸摸耳朵。自从被沈证影抛弃,胡籁说话百无禁忌,别看在不熟的人面前闷声不吭,在熟人跟前,那叫一个豪放不羁。
“最多叹到一千次,我就好了。”
“你好了?我看是我的台历写不下了。”
“周怀宜,你那么变态你们家何经理知道吗?”
“你说呢,连内裤颜色她都了如指掌,别说我的变态了。”
“tui~~!对被抛弃的人撒狗粮可耻,你要请我吃饭!”
要是以往,两人打趣过去,或是请一顿午饭早饭不在话下,今天周怀宜倒是犹豫了几分钟。晚上她和何莳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在小群里问过何莳之后,向胡籁发出邀请。
“今晚请你怎么样,顺便介绍朋友给你认识,都是不错的人。”
“哈?”胡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不会要给我介绍对象吧。”
“介绍你个头。晚上我、何莳、安生和朋友一起吃饭,朋友是以前同事,可能会带个拖油瓶来。你要是不介意就一起,何莳和安生听我说起过公司第一大美女,一直想见见你。介绍朋友可以,对象就算了,以前的同事……唔,有女朋友,如果她愿意告诉你女朋友是谁让她自己来说。拖油瓶是临时起意蹭饭的,目前陷在对方似乎对她有意思又不肯面对的阶段。说不定吃饭的时候会吐槽,你也一起呀。”
吐槽不吐槽无所谓,胡籁对别人的感情没兴趣,但是对周怀宜天天提起的何莳和安生有兴趣。
“方便吗?”
“很方便,多一张嘴的事。”
“我需要带什么礼物嘛?哎呀,你不早告诉我,第一次见人不好没有礼物。”
“又不是见家长。安生才十二岁,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曾经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到了地方,胡籁闻到重庆火锅的味道,立刻就想起沈证影吃火锅时如孩童般欢欣的面容,心里一酸,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周怀宜翻看手机里的信息,没注意她的异样,反倒顺手拉她一把,“走吧,就这里,她们已经到了。”
尚未落座,先收获了一把惊艳的赞叹。
胡籁的相貌到哪里都是美人,哪怕她没有刻意打扮,走在哪都脱颖而出。她见过太多艳羡的目光,以至于光凭别人看她的眼神就能判断自己与她们是否能聊得来,和周怀宜的恋人、朋友们一照面,就觉得这些人真诚可交。